姜玖逃也似的进了后门,想到身上的披风,又迅速解下,转身叫了声,“谢祁?”
“嗯?”谢祁正沉浸在思绪中,抬头间,那袭鹅黄色罗裙已经翩然而至他身前。
她将披风塞给他,抬眸瞅了他一眼,“还你。”
一尾幽香转瞬即逝,谢祁想到方才被她问及是不是熏香了,他狐疑地执起披风嗅了嗅,这一嗅,竟满是她发上的气息。
谢祁抚了抚心口,感觉有什么东西荡了下,酸胀的感觉经由血液,一路延伸至无名指上。
他下意识揉了揉,再抬眸,后门已经阖得严丝合缝。
一墙之隔,姜玖背靠着门,心跳怦怦。
等了许久,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整理好思绪,回到自己的寝殿。
她懒懒伏在贵妃椅上,摸了许久香囊,确定里面只有一颗珍珠后,才唤来婢女,“本宫要去见一见驸马,让他准备一下。”
自从姜玖回建康后,温乔彧就被她安排住进了公主府的湖心小筑。
湖岸处守卫森严,插翅难飞。
下半夜,姜玖踏上湖上的小舟,侍卫划着桨,小舟徐徐驶入湖心。
凭栏处,一盏纱灯在夜空中格外孤寂,姜玖踏进回廊时,温乔彧已经候在亭中。
听见脚步声,他语气不善,“公主还记得府上有我这么个人啊?”
姜玖轻笑,“驸马这是耐不住寂寞了?”
“呵,我算哪门子的驸马?”
多日的幽禁令他的肤色更显苍白,身形也比之前更为消瘦,乍一看,还真像建康城里以病弱为美的俏郎君。
姜玖睥睨着他,语带怜惜,“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若在本宫这里受了苦,你的杳杳郡主可是会心疼的……”
起初温乔彧只以为她在揶揄,直到他见到了她手上的香囊。
“能给你送香囊的,除了你远在北魏的杳杳郡主,本宫想不到别人。”
姜玖将香囊与信件推到他面前,自己则不请自坐,单手托起下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脸上的情绪。
温乔彧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拆了信笺,一目十行,接着唇畔微扬,十分识趣地递与姜玖,“要看吗?不过是些诉衷肠的情话,你若不介意的话……”
姜玖没等他说完,毫不迟疑地夺了过来。
温乔彧轻笑,“吃醋了?公主,你变了很多,以往你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完美地像个死物,也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你身上开始感知到人味了……”
姜玖不理会他的打趣,只是眉心轻蹙,“‘置于死地方可后生’,这句话用得不恰当,好像你在本宫府上,本宫有多折辱你似的。”
温乔彧挑眉,“你没有折辱我吗?将我关在这湖心小筑,连面也见不到你几次,名义上我是未来驸马,实际上,连个面首都不如。”
“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姜玖见他顾左右而言它,一语问出内心疑虑。
温乔彧毫不迟疑地拆开香囊。
拨开香料,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跃然掌心。
他举至姜玖眼前,“我送给杳杳的第一个生辰礼,那时我刚被贬出宫,没什么钱,所以它不算贵,只胜在意义非凡,她送给我,无非是让我时刻想着与她之间的情意,你要吗?你想要的话,我送给你?”
姜玖深呼吸一口,“给她去封回信,记住,除了说你安好,其他的,一概不准透露,听明白了吗?”
温乔彧耸耸肩,“你帮我磨墨?”
一番折腾,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姜玖亲眼看他写好了回信,封笺后,这才起身离开。
湖心小筑回湖岸不过一炷香时间,姜玖竟不知不觉睡在了舟上。
被叫醒时,她脚下虚浮,恰逢此时,有婢女来报,“长公主殿下,商陆女郎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