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虽看不惯他的行为,但更不愿意出这笔钱,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丫头这么瘦弱,也不像是能干活的人,买回家不能做活,那花出去的银子不就打水漂了。
“我会!”
薛瑾若拨开人群走进去,声音坚定而有力。
有人认出她,冲身边人窃窃私语着。
“这是薛记那个姑娘,她怎么出头了……”
屠夫上下打量一圈,嘲讽道:“你……你一介女子买个丫头做什么?”
“我铺子里需要一个打杂的不行么,你管我。”
薛瑾若并不搭理他,上前拉过地上少女的双手,将她扶起来。少女满脸泪痕,蜡黄的小脸满是惊惧。她替少女理了理乱飞的发丝,拿着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牵过手给予她力量,带着她绕过屠夫,穿过人群。
进了铺子,少女跪在地上,哐哐哐就磕了三个响头,声音还在颤抖。
“多谢恩人,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姑娘快快请起,不必如此。”
那少女起身后,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
原来,这少女叫陈嫄,原本住在长陵县的一个山村里,母亲早亡,和瘸腿的父亲相依为命,平时就靠卖山货为生。父亲去打猎,她则采摘野果,拾些柴火,每五日进一次城来卖。
谁知年初遇到上街收“进贡”的胥吏,他们卖的钱本就不多,除了果腹还得为父亲抓药治腿。她拿着银钱舍不得上交,犹豫了片刻。
就这一会儿却惹得胥吏大怒,对着他们好一阵拳打脚踢,她父亲将她护在怀里承受了大部分拳脚,回家后不久就犯了呕血之症浑身疼痛。家里没钱为他治病,只得去问亲朋好友来借,好不容易凑齐了钱送到县城的医馆。却因为来得太晚耽误了病症,已经回天乏术了,医馆开药也没用,就这么活生生疼死了。
她失去了父亲,也花光了借的银钱,连回家买干粮的钱都凑不出来,只得卖身葬父。
薛瑾若听完一阵唏嘘,轻声安慰着,想着自己这处刚好缺人手,这姑娘无处可去,正好可以先在她的铺子里帮忙。等到以后遇到更好的帮手,再为这姑娘找一个新的归宿。
思及此,她拔下头上挽发的银簪,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被编成一股麻花辫用发带固定在脑后。
她将簪子塞到陈嫄的手心里,“陈姑娘,拿这根簪子去当铺,应当能换些银钱,去把你父亲葬了吧。这银子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工钱。”
陈嫄拉住她的手感激道:“多谢您的大恩大德,请恩人相信我,等我葬好父亲,就来这处寻恩人。我以后就是恩人的人了,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好做自己的差事。”
说罢又准备跪下,薛瑾若扶住她的胳膊,制止住屈膝的动作。
“不必多言了,你的心意我知晓了,我相信你,快去吧,如今正是夏季,耽搁令尊下葬的时间就不好了。”
少女眼含着热泪,攥紧手中的簪子跑出铺子门。
薛瑾若并不害怕她骗自己,她明白这与现代天桥底下骗人的情况不同,大衍的百姓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是真的会卖身,去富贵人家为奴为婢都算幸运,若是被卖到妓馆里,那才是地狱生活。
这姑娘命苦,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里。
转眼已到中午,日头高悬,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铺子里凉爽不少,人们买了份饮子坐在厅堂中,一边细细品尝一边闲聊解暑。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铺子外。
站在一旁的长随快步进了铺子,出来时手中端了一个精致小巧地瓷碗,碗中清香四溢,碧色上点缀着几片茉莉花瓣。
“大人,这是铺子里卖的最好的一种饮子,属下按您说的买了一份。”
长随抬起手臂,恭恭敬敬捧着碗伸到马车窗户边,窗帘被拉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高植浅酌了一口,缓缓闭上眼感慨,“难怪家里的孩子老惦记着,这味道确实不错……”
他睁眼,“去再买三份,送到两位小姐和妇人的房中,就说我今日得在衙门办公,晚上恐怕回不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