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若是私下有意要结亲的人家,能在这种场合互相见一见。若是能成,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能成也不尴尬,总归人多并不惹眼。
宛承公主府上近年常有这样的宴会,尤其是今年已经办了好几次。达官贵人们之间也都知晓理由,是太后欲为小王爷选妃。
宛承公主从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女使,深得太后信任,做这件事实在最合适不过。更何况,他家叶文彬也正是该娶妻的年纪,都不必另寻由头。
宛承公主也的确在为此事忧心。她叫人把名册收起来,实在是已经挑花了眼,她瞧着各个都好,却各个都不合适。
宛承身边伺候的婆子凑趣道:“太后娘娘叫您替庆王殿下掌眼,是信重您呢。”
宛承面带疲倦:“姐姐也是心急了。”
——此事说起来涉及皇家秘辛,圣上登基已经第四年,却仍没有子嗣。在这个节骨眼,庆王妃的人选就显得格外要紧。
身份太高不合适,太低了也不像话。
总之是一笔糊涂账,结果还被国师搅和了一通。这么一来,即便太后想要旧事重提,这庆王妃的人选恐怕更不好办了。
“公主娘娘不必忧心,太后娘娘想必知道您的苦心。”婆子提议道:“不如趁此机会,当真为自家好好挑一挑,咱家世子爷比庆王殿下还年长两岁呢。”
宛承闻言,深思片刻,又撂下了。她无奈道:“你看着文彬是个好性子,京中也是人人都夸。可实际上跟他父亲一样,犟得很。”
“前头我替他找的好姑娘,哪一个成了?”
“我是管不了他。”宛承公主摇摇头,“若是他有了心上人,自然会求陛下赐婚。若是没有,非要压着他成亲,又有什么意思。”
“公主娘娘就不怕京中的闲言碎语?”那婆子问。
“我家的闲言碎语何时少过?”宛承收敛神色:“我当初和亲北蛮,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回京城后有多少人笑我残破之身?又有多少人觉得我配不上嫁给驸马?”
“可那又如何,如今我与驸马依旧琴瑟和鸣。”
“自那时起我便下了决心,将来我的孩子定不能受媒妁之苦,他定要与自己的意中人厮守终身。”
“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只要文彬喜欢就好。”
婆子闻言感叹:“公主未免也太豁达了,听着真是……”
“大逆不道?”
宛承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的儿子,即便大逆不道一些,何人又敢说什么?即便要说也不过是背后嚼舌根,敢叫我听见吗?”
婆子:“……”哑口无言。
宛承公主心情舒畅:“出去吧,该准备开席了。”-
另一头,谢柏峥与苏璟妙回到花园中。他们才走近,便发现席面上似有争吵,出自宁远侯府的四位公子。
一位吵嚷着:“这不是我惯喝的茶!”
另外几位纷纷低头喝茶,纷纷摔茶盏。
二郎:“我的茶也错了!”
三郎:“咱们兄弟四人,竟没有一杯茶上对!”
四郎:“你今日做事怎的这样粗陋?”
四郎指责的是那位妇人打扮的女子。宁远侯府的公子们都长得人高马大,那女子本就低着头,此时更是闷声不吭气。
她动作麻利地重新打开匣子取出茶叶,看起来是要亲自去泡了送来。
苏璟妙一旁道:“怎地又是这几个,见天丢人现眼!堂兄你也在学堂见过的,他们都是姑母——我是说二姑母所出,全都是宁远侯府的嫡子。这四位分别是顾知文、顾知韬、顾知武、顾知略。”
谢柏峥:“……真是好记的名字。”
苏璟妙:“还有他们旁边那个穿黄衣服的,是宁远侯府的庶长女顾静瑶。”
苏璟妙解释:“姑母嫁去侯府时,宁远侯为她遣散府中姬妾。唯有这一个庶出的女儿,因为当时还年幼,被留了下来。”
“姑母身为侯夫人,自然也要贤名,不愿被人说她苛待庶女,甚至带这位姐姐来家中认了亲。”
苏璟妙恨铁不成钢:“可这位姐姐实在不像是侯府独女,虽说礼仪女德学得样样都好,甚至连太后都夸过她的女工。可你看她的性子,在弟弟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说话间,顾静瑶又一阵小跑回来。她将重新泡好的茶一一奉上,又轻声慢语地将文韬武略一个个哄好。
谢柏峥奇怪:“看装束,她应当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