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这数千份是何等之多!
此言一出,连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即便是叶文彬,亦是十分震惊,当即命人将那李管事拖下去严加审问。谢柏峥一旁见着事态发展,在李管事被拖下堂之前道:“小侯爷,可否听学生一言?”
叶文彬抬眼:“你说。”
“学生想问李管事——”谢柏峥转身,牢牢盯着那李管事:“那张无意间留在我手里的借条,并不只是借条吧?”
“究竟是借条做成了汇票的样子,还是汇票伪装成了借条?”
“你们这曹氏钱庄,到底承兑的是金银,还是度牒?”
李管事听他一言,恨不得立即昏死过去,他发了狂似的往前冲:“你是怎么知道的,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李管事迅速地被叶家军拉了回去。
谢柏峥岿然不动,眼神平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管事还是想想,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吧?”
“……”
“还不快说!”黄知府的惊堂木都快拍烂了:“这等大罪,难不成你还想糊弄过去?”
谢柏峥莫名其妙被吓了一跳。
这黄知府好久没说话了,怎么突然就醒了?
堂上的几位叶家军听到知府发话,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人拉下去。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叶文彬。
叶文彬不至于不给黄知府这一点面子,轻轻抬了抬手。
堂上几位叶家军顺势退了下去,黄知府调转枪口开始狠狠审理李丰年。谢柏峥对黄兴华突然的转变,摸不着头脑。
这位知府大人在堂上唯一做的事便是要保住姓林的那个败家子,全然不顾还有钦差在场,可怎么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谢柏峥默默出神,拧眉思索。
霍靖川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提醒道:“布政使司副使林禄,刚好是黄知府的上官。”
谢柏峥自然晓得这一点,可方才还是上官,现在就不是了吗?还是说,黄知府根本就知晓林家牵涉在这一桩“私卖度牒案”当中?
谢柏峥稳了稳心神,回过神来便听到那李管事连连否认自己知晓度牒的来历,他坚持声称自己只知道辨认汇票上的密钥以及兑换,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这未必是在说谎话,钱庄的管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碎催,如果真的存在那样一条产业链的话,他也是最下游的那一条线。
还能有什么切入点呢?
电光火石间,谢柏峥在堂上的审讯陷入僵局时,开口道:“诸位大人,学生倒是想问问林公子,即便是要害我,又为何选这个钱庄?这地下钱庄与他林家有什么干系?”
林秋笙原本就被公堂上这一波三折的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浑然不记得自己也是个戴罪之身,谢柏峥突然问起他,一时反应不及。
他呆呆地答:“我……我不……”
不必再说,他这反应实在叫人很难不怀疑。
黄知府此刻早已变了脸色,拍下惊堂木厉声道:“犯人林秋笙,老实答话!”
林秋笙被吓得一抖,都快急哭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可能是见过吧,但是我家那么多银子,存过这家钱庄又算得了什么?”
可问题是,这不是一间普通的钱庄。
这案件查到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件县试的科举舞弊案尚且需要朝廷派下钦差,更不要说是这样私卖数千份度牒的大案。
叶文彬正想说什么,却被谢柏峥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