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天傍晚我遇上了千青哥,他跟我说想必是蓝公子有事耽误了,他要去新家看看,顺便接蓝公子回来。”“家?蓝公子,你去寻过了么?”“去了去了,但是房间里没有人,天色又黑……”“天色黑?你没点上灯?”“昨日寻得匆忙,没带上烛火,月色又暗淡,只知道房中无人……”“饶我当你是个靠谱的人。”洛阳瞥他一眼,“太果,去唤马车,去蓝公子的家。”“是。”洛阳简单收拾了一下,“蓝公子会驾车么?”“是的。”“那便好,太果,带上灯笼,叫上一队人马。”“是。”蓝寒初买的新宅并不算很远,但多少也是有些不方便,毕竟价格便宜,二人商量许久才定在了这里。这里地处偏远,位于城郊,不似城中那样繁华。天还没亮,洛阳提着灯笼,太果为他开了门。烟消云散一开门,一片漆黑。两个侍卫连忙提着灯进了屋里,洛阳眯着眼睛扫视一圈,房间的窗是开着的,风呼啸地往屋里灌,带着渗人的寒意。“东面的墙,过去看看。”“是!”一侍卫走近,黄色的灯光一照,……昏黄墙面上有着零星血迹。“新宅该是有这血迹?”“没……没有的,以前没有的,……糟糕了,这是千青的,这一定是千青的血……”“来人,顺着周边找下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天一亮就去官府报官,太果,扶着蓝公子,送他回阁中暂作休息。”“老爷,那您……”“我有些事情现在要去办,……蓝公子……”洛阳突然回头,掐着蓝寒初的脸,强迫他盯着自己的眼睛,“蓝公子实话告诉我,若是千青的确遇了害,你真的不知道会是何人?”“蓝某,的确不知。”“好,……好。洛阳信你,但是一旦让我查出来和你有关系……”洛阳的眼睛带着狠意,整张脸都凌厉的有些扭曲起来,“千青跟随我十几年,我不会放过你。”洛阳猛地松开手,蓝寒初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太果连忙扶住他站稳。洛阳独自提着灯向外走去,街上空无一人,他在这寂静的街道上走着,看了眼天边,太阳还是没有升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夜变得这样漫长,这条街,什么时候这般的长。尽头是一片浓稠的黑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自己还在颤抖的手。他不是一个镇静的人,可是现在,若是他都慌乱起来,纷韬阁上下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高处不胜寒。洛阳一瞬间,突然领悟到这个道理,他曾经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到了真正有权势有地位的时候反而会不幸福,他只是个小小的南风馆的阁主,可现在他懂了。那种独立于人间的感觉,……还有谁,他还能依靠谁?远处突然传来了轻缓而悠长的打更声:“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洛阳看了眼天色,五更天了,再过个半个时辰,天就要开始亮了,此时寒意浓重,他出来的急,穿着单薄,一时间冷得直打哆嗦,摸着墙走了几步,顺势倚着墙根坐了下去。他阖上了眼,静静等待。城中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了,有妇人起床开始准备早饭了,不需过多久,偌大的京城就要恢复到它纷杂而繁华的景象了,像是睡醒了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又满怀希望的投入到它的新生活之中。京城里每一处都会是欣喜的,跃动的,兴高采烈的,没有人会知道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这面墙下,还蜷缩着赫赫有名的纷韬阁阁主。而京城另一边的常西扬在这一刻赫然惊醒。门外有人!他惊坐起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安下心来。小心地把司颂的手松开,轻轻地下了床,披上外衫,打开了门。果然,是睡得一塌糊涂的张扬。这小孩就在这里睡了大半夜?常西扬微微蹙眉,看了眼紧紧缩成一团,手里还拽着薄毯边边的小孩,……怎么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人抱了起来,他抱得轻柔,张扬低声呢喃了一句,在他怀里蹭了蹭身子,偏头又安心睡过去。小心地打开门进了去,风有些急,吹得门猛地关了上。怀里的少年被惊醒,睁了眼。“你在干什么?”冷冷地质问。“到屋里来睡吧。”常西扬压低声音,看了眼床上的司颂,好在那人还没被惊醒。“松开我啊你这个混蛋!谁准你碰我了!老子愿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啊被你碰了脏死了。”张扬皱着眉头开始骂起来,常西扬沉默,“你他妈听不懂我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