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萧舜才是他爹爹。”旭儿身上是有前朝血脉的,温婵担心这一点会被人拿来利用。
“萧舜也配做他爹?你是我妻子,你的孩子自然便是我的孩子。”
他对萧旭是真心喜爱吗?才不是,他恨死这个孩子了,因为身上流的另一半血,是拆散他与温婵的罪魁祸首,他说服自己接受,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温婵抿唇,终于开口:“姜行,你说对我真心,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天色已渐晚,金光的夕光照在他脸上,分明灿暖无比,他的表情却阴沉的宛如修罗恶鬼。
温婵脸色一白,压下嘴角:“我知道了。”
她起身就要走,被姜行压住手腕,只是微一用力,就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温婵笑了笑,毫无感情:“我还什么都没说。”
姜行轻叹:“你想离开我,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
他疑惑不解,甚至脸上隐隐透露一点哀求。
温婵不懂,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想要什么得不到呢,可哪怕是皇帝也无法操纵人心,他的亲信臣子服他,他的敌人怕他,他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如今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姑娘的心。
“你忘了,我们初遇是什么境地,从始至终,若非你拿捏我家人的性命,我绝不可能跟你发生什么。”
姜行痛苦的闭了闭眼:“不是这样的,音音,我们……不是这样的。”
他们最开始的初遇不是在豫王府,不是他的强取豪夺,那是个很美好的爱情故事,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但终究他强求,也得到了。
“我知道。”温婵很平静,面容平和:“叶长风跟我说了一些事。”
姜行眼前一亮,没等到高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我没想起来以前的事。”
姜行眼睛里的光,没了。
“贾家九姑娘确实推了我,我磕到了头,昏睡了半月有余,我不知道从前到底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也可能是我爹想应承皇家赐婚,认为我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污了温家清名,给我喂了药,让我忘却前尘,从前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行听着,手指扣进了手心里,但他只是默默地听她说。
“我还记得那时刚醒来,就连亲生爹娘都觉得生疏,我的爹爹,纵然我遭了这样大的罪,明明是贾九把我推下水池,他却压着我入宫给贾贵妃请罪,给贾九赔礼道歉,我亲娘是个没主意的,只会看着我哭泣,我日日惶恐不安,不知跟谁诉说,夜夜做梦,梦到的却是一个男子的片段,模模糊糊看不清脸,我对娘说起此事,娘却面色大变,将我训斥一顿禁足,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叶长风,出现了。”
姜行几乎泣血,他没想到,温婵遭受的,是这种来自亲生父母的背叛,而一切罪魁祸首,就是萧舜,拆散了他们。
“他跟我说,是因为我从前与一个男子相恋,而他就是我从前那个情郎,他说我最爱的那根木簪子,是他亲手给我雕的,他说我喜欢吃的不是国公府的精致饭菜,是槐序大街街角王妈妈卖的三鲜酱肉包,他说我喜欢骑马,跟他感情很好,我开始有些怀疑,但叶长风说的跟我梦到的那些片段,有许多都是重合的,而且他也真的对我很好,又英俊又温柔,于是我信了。”
姜行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到桌子上,不大的木案,居然就这么裂了。
“他在说谎,他骗你的。”
温婵却并未感觉到害怕,甚至都没看姜行一眼,若是她看了他,便会发现,他此刻是有多么的愤怒,压抑的怒意下是止不住的难过。
“我知道他是骗我的,我本来已经失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可就在嫁给萧舜的前一个月,居然被叶长风抓住了空子,让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一段情,爹爹怒不可遏,即便我跟叶长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发生,只是说说话,爹爹都不肯原谅我,把我关了起来,把叶长风派去了岭南。在王府那些年,无所谓过得好与不好,萧舜虽没有委屈我,也没有保护好我跟旭儿,有时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想起叶长风,他在岭南站稳了脚跟,便时常来送银子财物,有两年萧舜的兵马没有粮草,我几乎卖了我所有嫁妆田地铺子,甚至还有首饰,若不是叶长风送来的东西,我那时怕是坚持不下去的。”
姜行咬紧牙根,很想扒开他的假面具。
“这一次被带去岭南,他分明没有雕刻手艺,不会做轻巧木簪,更不爱吃芋饺,试图金屋藏娇折辱我,我便已经知道,他并不是那个人,若我年少时,爱上的是这样委屈我的男人,我的眼光也是在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