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斥骂的父亲让向苒感到陌生,在向苒的记忆中,他并不是这样的,但是不重要了,他已经不是她的父亲了。
不知是因为向良那一脚,还是那把椅子本就损耗严重,向荏正在打游戏,椅子忽然无缘无故歪倒下来,他摔了个跟头,站起来就开始埋怨王兰兰,骂她什么都不会买,净捡些便宜货,连个椅子都是垃圾。
王兰兰忙给他换了把椅子,又找来改锥去修,向荏骂骂咧咧转过身,继续打游戏,向良慢条斯理地剥着虾,没有帮忙的意思。
王兰兰是个小个子,身高只有一米五,向荏的椅子是把复杂的电竞椅,放上椅背和她差不多高,她个子矮,力气又小,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可是儿子和丈夫是两尊不挪窝的佛,她谁也指望不上。
最后是向苒看不下去,推说自己吃饱了,要运动运动,她帮着王兰兰修好椅子,王兰兰讨好地去问向荏:“你坐坐,这个高度合适不。”
向荏头也不抬,一屁股挪回自己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不堪重负。
王兰兰揉了揉腰,又去收拾碗筷,向良吃饱喝足往沙发上一坐,点燃一支烟。
昏暗的灯光、歇斯底里的喊叫,颐指气使和卑躬屈膝,高高在上和低三下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向苒感到窒息,不过不重要了,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尝尝,这个季节草莓正应季。”
向良推来一盘草莓,洗好的,自然不是他洗的。
向苒一口也吃不下,她起身回家,向良起身送她,尚丽家园离得不远,晚上车又少,不过十分钟,车子停在五号楼楼下。
向良说:“爸就不上去了,你也认识门了,有空来家里玩。”
向苒看向窗外的夜色,冬日的月色总是皎洁。
“爸。”她开口,这个字眼太陌生了,陌生到她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我不怪你了。”
总是怪罪一个人,实在太累。
“我只是很心疼妈妈,也很心疼王阿姨,她们都很可怜。”
“我初中时就是现在的身高了,我没有长高,我们只是太久没见了。”
“还有,向荏和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她笑,强调。
“一点也不。”
向苒推开车门,仰头去看,她的家亮着灯。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家人正在等她。
她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家。
2018-20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