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老师爱看书,除去上课,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捧着一本大部头,江语乔怕吵到她,每次来都静悄悄的,距离办公室还有三五米就开始放慢脚步,从泥猴子形态变成文静小女孩,乖乖敲门喊报告,笑容甜美上交“赃物”。
城里学校的树都有专人看管,不能乱动,然而村子里不一样,地里长出来的果实,那不就是供大家吃的吗,江语乔理直气壮。
沈鹤笑眯眯的:“那枣子呢?枣树不是校长种的吗?”
江语乔的理直气壮消退一分:“枣子得悄悄吃。”
小鹤老师弯起眼睛,摸摸她的头,江语乔指了指桌上的书:“我姐姐也有这本书。”
江晴和沈鹤一样书不离手,每每来老家看望,包里都装着几本闲书,这本《罪与罚》她曾见她看过,江语乔有样学样,也一本正经的拜读过,看了十几页,打了三个哈欠。
沈鹤问到她的痛处:“那你看过吗?”
江语乔心虚,小声答:“看过。。。。。。一点点,我看不太懂,那些人名太长了。。。。。。”
沈鹤摸摸她的头:“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就都能看懂了。”
江语乔愁眉苦脸:“那是不是英语课文也得等长大才能看懂啊。”
“嗯?”沈鹤摇摇头,“那可不行,课文现在就要看懂的。”
关于小鹤老师,江语乔只记得这么多,经年日久,她的面庞已经模糊了,正剩下一个坐在床边看书的柔和剪影,江语乔不记得她的容貌,只记得她很温柔、也爱笑,但又常常透着疲惫,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再后来,她忽然离开,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校长说她回原来的学校了,可是原来的学校是哪个学校,校长也不知道,小鹤老师就这么消失了。
江语乔心里钝痛,蒋琬问:“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了,好端端的,谁和你说起这个?”
江语乔沉默,向苒究竟是谁呢?高中隔壁班的同学?还是初中未曾相识的同学?她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不过,不过有件事她是知道的。
江语乔胡乱套了件外套冲出门,十分钟后,出现在尚丽家园五号楼楼下。
凌晨,五点五十分,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位大爷在花坛边打太极,秋日晨起雾重,江语乔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脸上蒙了层淡淡的水汽,她抬头,数了又数,终于找到向苒的房间,她的窗帘是黄色的。
过了六点,出门遛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六点一刻,陆续有学生背着书包下楼坐车,六点半,婆婆们挎着篮子结伴去菜场,一个小时过去,江语乔仍旧站在五号楼楼下,有小狗路过,尾巴摇成螺旋桨,被主人拍了头:“没出息!”
她来做些什么呢?找向苒。可若向苒不下楼呢?江语乔不知道。
正想着,窗帘忽然拉开了。
江语乔顿时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