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他又将门关上。
我拿着我哥的手机,心中忽然一动,回头瞥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然后在微信里找到妈妈的头像点开。
赫然看见两人间有许多条通话记录。
池易暄直到出差前一天都在和她打电话,屏幕向上滑去,这样的对话几乎隔天在发生,短的时候一刻钟,长的有一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我也有和妈妈通话,但远没有他多,我嘴很笨,只会问她吃得好不好、休息得怎么样。
池易暄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但我知道肯定不会是我那样的鸡毛蒜皮。
他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能让她最新一条发来的信息变成:妈妈和爸爸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想这些事。
我以为时间冲淡了伤口,以为她今天看起来情绪比以往更好一些,是她在为她自己疗愈,原来那不是时间起了效,而是因为我哥在做缓冲。
我心里冒起酸水,接着点开了他和池岩的对话框。
池易暄做过几次通话的努力,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里,池岩的语气很坚决,长篇大论的训斥间感叹号一个接着一个,他说以后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我不敢想象如果妈妈对我说她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些池易暄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复爸爸:
我对不起你和妈妈,但是不想对不起我自己。
听见池易暄从卫生间出来,我赶紧将他的手机锁屏、推远,起身迎上前。
池易暄被我拦住去路,略微困惑地看着我,我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他,原本急促的心跳才逐渐平缓。
他将一只手绕到我背后,拍了拍,半干的头发上还有潮气,“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一抱你。”
他笑着问我:“又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没做坏事。”
“那是怎么了?这么粘人?”
我低下头,埋进他的肩窝:“以后都这样粘着你,行吗?”
池易暄也用两只手环住我,我们的胸口贴到了一块。
“行。”
上海的天气预报曾说这周末会下雨,好在天公作美,今日是个大晴天,池易暄公司的大巴车早早等候在酒店门口,七点半我们准时出发。
我对他们公司几个年长的女领导和男领导有点印象,工作时不苟言笑,和池易暄干正事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前几日和我哥去吃自助早餐时我们都一起拼桌,我穿着短裤、拖鞋,坐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中,别说插科打诨了,话都不敢多说两句,怕丢我哥的人。
今天他们穿得有了点“人味”,我站在旁边终于不再显得违和。他们见我脖子上挂了个单反,半途凑过来问我:“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几张照啊?”
我将手往胸膛上豪爽地一拍:“没问题!”
车程约有二十分钟,停车场大得望不到边。下车以后大家以家庭为单位,三三俩俩地走在一起,组成一条较为松散的队伍。
园区入口处人潮熙攘,摩肩接踵,我和我哥站在公司队伍的最后一排,我紧跟在他的同事们身后,坚守着我俩在队伍中的位置,眼神已经粘在远方的城堡上撕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