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惊雷,撕裂乌云的瞬间,昏暗的卫生间内如同白昼,映得我脸色惨白。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血脉在偾张,浑身都发热。心跳声也被放大了,震得耳膜发痛。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全身而退?凭什么?
我哥把我折磨成这样,自己拍拍屁股就要离开,耳我遵守承诺,为了妈妈、为了我们的家,做到了这个份上——
凭什么只有我在受苦?
凭什么你想走就能走?
池易暄,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扶在洗手池边,内心紧张地计算起来,余光落向马桶盖上的照片,灵光乍现。
哈!我知道了!
他真傻,居然忘了我手握他的把柄。
卧室里余下几千张完好无损的照片,我要把它们寄给爸爸妈妈,寄去他的公司。
我要把他的一切都撕碎!哈哈!
到了那时,再无挽回的余地,他才会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让你去香港!
我捡起漱口杯旁边那块三角形的镜子,抵在了胸前,我要将他从我身上剥离,看到他也血流如注,那才算是公平。
他的笔迹很锋利,却还是很快就被我盖过,再看不出来原本的痕迹。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针就快要转到九点了。没想到今天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我按了条毛巾在胸口,拿过鞋柜上的车钥匙往外走。
方才那道惊雷让我以为下起暴雨,开出车库时才发现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他早就该下班了吧,我却还是习惯性地往他们公司开。
从池易暄第一天入职到现在,我都会送他回家,居然一天没落下。
简直像个小丑。
他的新公司没有前一家大,写字楼也不如以前那一栋人来人往。和过去几个月一样,我选择将车停在他们公司的马路对面。
一楼大厅的照明灯已经熄灭了。我将汽车熄火,看向副驾的牛皮纸袋,盘算着将照片贴在哪里才最显眼。
我要贴在前台、电梯、贴在他们公司的logo上。
我想象着当他走进公司大门时,同事们向他投来的戏谑的目光,我想象着他被迫辞去工作、想象着妈妈爸爸轮番轰炸他的手机,我想象着他崩溃大哭,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旦想到这些,快意就填满了胸膛。
如果我把他的世界都摧毁,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小雨淅沥,我抓过牛皮纸袋别在腰后,戴起帽衫的帽子,在车流稍少的间隙快步跑向马路对面,正要抬腿跨过人行道边的灌木,忽然发现斜前方的梧桐树下,一点火光在闪烁。
我顿时挪不开眼,双腿像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