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发白,以宁的阵痛开始越来越频密,越来越长,每次象一根大针从体内扎上来,腹部的纠痛带动全身好像抽筋似的僵硬,大汗叠细汗,湿了三套住院衫,子洋一直搂着她,不停给她按摩背部以舒缓疼痛,看着她似乎昏昏欲睡,赶紧低声唤她,”以宁,以宁,你要痛就叫出来,或者咬我。”只有张阿姨帮着换衣服时,才躲到一旁休息下。以宁越来越累,从半夜到第二天上午,好几个小时了,她已经连弯着身体抵抗突来的痛都无法做到。换了班的年轻医生却认为还没到时候,但可以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子洋扑上来,迭声问,“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坚持住啊,一定坚持住。”“我要,我要吃馒头。”她倒吸气咬着牙与痛苦挣扎,拽着子洋的手微微笑着望着他的眸子,他的眼盛着温情,真好看。“傻女人,”子洋伏下身,亲了亲她凉凉的额头,“你就这么好养,等着,我就回来。”子洋刚走,产科主治大夫刘主任来查房,张阿姨拉着刘主任着急的说,“大夫,您给看看,她半夜进来,羊水早破了,痛了好久,怎么还不生。”主任听闻,认真在以宁身下检查,脸色逐之严峻。“你应该是可以生了,但孩子头部位置不对,出不来,要马上动手术,准备通知家属。”“以宁。”就在以宁迷迷糊糊推进产房一刻,长长的过道上,上气不接下气奔来捧着大袋雪白馒头的子洋,赶到滑车前,他轻轻柔柔替她捋了捋混乱的长发,素日慵懒的眼带着笑,轻松声音却有着无法掩饰颤动,伏在她耳边,“宝贝,你一定安安全全的带着孩子出来,我等你。”温热的唇落在她湿润的眼上,热度一直陪着以宁消失在手术室大门后。进了手术签完字,随着脊背缓缓推入的麻药,以宁再也撑不住,迷蒙中就觉得有什么从身体里掏出来,随后,短促而弱小的几声低哭,连医生是否有给自己看看初生的婴儿都记不清,以至日后子洋总是说笑第一个看见bb的是他,第一个抱bb的也是他。后来张阿姨感叹的告诉以宁,婴儿抱出那一刻,子洋开心的蹦起来,抱住bb开怀的大笑,张阿姨还说,这孩子真奇,才出生抱在子洋手上已经睁开了眼,那眼与以宁简直一模一样。以宁生下一个男孩,林妈妈给他起名“林忆”,为了回忆早去的亲人。出院后,子洋喜滋滋将母子二人接回家。短短几天,再次跨进这个简约的复合单位,以宁的心境已然不同,经过这次生产,子洋对自己的情深厚爱让以宁无法躲避,她的心终于告诉自己,有了他,在人生最痛时却也安稳,对他,已不再紧闭心门,但因为有何家辰的前车之鉴,以宁不想匆忙下判断,她希望给机会让彼此能够更加明了,更加爱慕。子洋很疼小林忆,专门请了个叫梅姨的中年女人管孩子和照顾以宁坐月。林忆在妈妈的肚子里很乖,可是出世后,回到家里,成天哭闹,稍微有些许的响动已经让他大哭不止,初为人母的以宁闹得不知如何对付才好,闷得情绪低落。子洋好笑的搂着她,点着她委屈的鼻子,“小孩子应该是这样的吧,男孩不哭象什么样,听,声音多宏伟呀,长大一定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汉。”“得了,嗓子都快哭哑了,子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我带他去看看医生吧。”以宁心慌慌才不相信他的话,还要说什么却被子洋缠绵的吻堵住,子洋在家里毫不收敛对她的侵犯,见面叫“宝贝”,拉着亲一下,抱一下,吓得张阿姨成天躲在厨房里犯嘀咕,梅姨羡慕的直说这两口子感情真好,以宁觉得脸都丢尽了,只是努力把握着最后一步,她倒不是矜持,而是实在因为过去的惨痛,心理有难以克服的障碍,情到浓时,子洋因为以宁的拒绝而难受,却深深怜惜她曾经受到伤害,更加的疼爱她,给她时间,终有一天她会彻底向自己敞开。好在两个多月过去,小林忆渐渐安静,梅姨笑说,“这个孩子聪明着呢,没听人说吗,会哭得孩子有奶吃。”以宁想这孩子出生要受这么多苦,出来了又哭闹,以后的人生路真的漫长,不知道还有多少苦难要经历。就像自己,爱过,伤过,折磨过,被爱过,悲欢离合尝遍,现在终于有了贴心的孩子,还有他,子洋。就在以宁对生活重新点燃希望,准备扬帆起航,感受人生时,她忘了历来老天不会让她如此如意。刚接到的是闻英的电话,没想到她会来电,但彼此是老同学,应有的寒暄还是有的,突然闻英淡笑着问:“噢,忘了告诉你,王珏回来了,我约了她下午在旋转餐厅喝茶,如果方便一起来吧,她很想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