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上了她,但身份的悬殊阻挡在他们之间,他不敢追求她,只能默默地发奋,希望金榜题名后光明正大地迎娶她。一日他被友人撺掇着去喝酒,奈何酒量不好,两杯酒便醉了。他在酒馆傻傻地说着醉话,恰巧被旁桌的人听去,将他带到了官府。旁桌那人是丞相府小姐的表哥,说他起了贪念,应当凌迟。他一时便醒了酒,道自己没有坏心思,只是思慕一位女子。但律法森严,身份有别便不能起念,就算贪念只存于心也是不行,便将那书生判了凌迟处死。书生的父母不信自己的孩子会这般,便连夜从乡下赶到了京城,在官府门前跪了一宿,请求重审,却被抓了起来。那对老夫妻边哭边问缘由,那座上的官爷只扔了一块令牌,毫无感情地叫人带下去。后来有明白人说起此事,只说那对老夫妻不明是非,实为犯了痴罪。一家三口人,一朝锒铛入狱,不出三日便魂归西天了。“母亲,那家人犯了什么罪?”稚子拉了拉母亲的袖子,指着前面那早已经荒废的茅草屋,不明就里地问。母亲一脸惊恐,连忙伸手遮住了稚子的嘴,手指比在嘴边:“嘘!”来年秋收时节,穷人家没有田地,只能待人家收完田,去田里拾些别人不要的碎稻谷。年年如此,人们心照不宣。一日地主家的管家心血来潮地来了田里,恰巧看见穷人们在拾掇着碎稻谷,便将一乡人告上了公堂。此后罪人越来越多,牢狱里日日都是凄惨的叫喊声。那些不满的百姓聚集在一起,集体反对这个毫无人道的条令,却无奈寡不敌众,只得四处逃窜。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姓们苦不堪言,他们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却只是在心底默默祈祷,谁也不敢说出口。用来丢尸体的乱葬岗越来越多,活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突然有一天,天上下起了血雨,整个人间一片惨不忍睹,恍然间就如那横尸遍野的地狱。人们都道是天神降怒了,却不曾想那些凌迟处死的人一个个都回来了。他们的皮肤染上了永远洗不掉的血色,像是一种契约的烙印。人间从战场变成了葬场,他们像是地底的罗刹,带着一身怨念前来复仇。“孩子!我的孩子——”“天神啊!看看这个人间吧!这早已经不是人间了,是——”“啊——”“救——救命!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求求你放过我!”“父亲!你醒醒啊父亲,我是你的孩儿,别再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心,心若向善,是为……大和。”“哗——”容辞突然惊醒,浑身紧绷地坐了起来,像是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口吸了几次才没了窒息的感觉。他早已满头大汗,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见身旁有人道:“你醒了。”容辞惊恐地转过头,看见是魄爻后,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确实,你睡了很久。”魄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容辞喝了一口,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愣愣地看着一处,开口道:“那天,我回天界领罚,在锁仙台受了七道天雷,突然就出现了一片白光,我什么也看不清……”魄爻轻叹了一口气,避开他直视的目光,几番斟酌后道:“‘小琉璃’她……替你挡了剩下的天雷,是灵泽把你带回来的。”“那她……怎么样?”容辞问。“她不在了……”那日锁仙台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天界,一道强光晃了眼,世间所有的琉璃盏竟一起破碎消散了。天帝命人前去彻查此事,来人却带回了一颗血色的琉璃珠。本以为是什么邪物,注入灵力,却觉得满身清明,再次睁眼已是一个名为“大和”的人间。容辞自领罚之后便离开了天界,在人间边陲做一个逍遥散仙。偶尔和过来蹭吃蹭喝的灵泽小酌一杯,或跑到冥界的曼珠沙华花丛上睡一觉。人间百态在他眼里不再如浮云,他置身其中也乐在其中。某天他靠着冥界那棵大槐树乘凉小憩,一阵风吹来,竟将树上头的一根布条吹落在他脸上。他将布条拿起来,瞥了一眼后板正地坐了起来。那布条陈旧,早已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一点没变:“谢谢你带我来人间走一遭,人留给你了,这回可别再来问我了。”传闻荆州土匪横行,可县令又胆小懦弱,怕被人寻仇,不敢将此事报告朝廷,便将一座山头分给他们,划分界限,互不侵犯。土匪们因此安了窝,筑起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