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这里都出了问题,那族长那边岂不是——
“猜对了,神将会赐予你们无上的死亡。”傀儡师眯起眼睛,手指微动。在他的操控下,不断有死去的士兵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将手中的武器指向身处包围中心的淼。
而他的身后是藏着无数幼崽的树茧。
“哈……哈哈哈……”淼捂着脸,怒极反笑。他的怒火从最初便压抑着,强行让自己处于理智的状态。他知道愤怒对判断力的影响有多么严重,但此时的他已经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他指着傀儡师的鼻子怒骂道:“凭什么啊,我们付出一切才换来的和平,凭什么你们一来就要把我们的世界祸害成这个样子?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这些苦难都是你们降下的神恩,我们就该对此感恩戴德?”
“你又凭什么玩弄他们的尸体?”
他好像又回到了孔雀被灭族的那一晚,同样是遍地的、被亵渎的同族尸身,眼前的邪神也慢慢变成了记忆里的那只饕餮,正对着他露出嘲弄般的笑容。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释怀。
“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家伙了。”淼握紧拳头,唤出了自己的武器。
……
“太好了,真的是龙尊大人。陛下如何,那帮邪神伤不了他吧?”
“陛下没事。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何会出现这种规格的裂缝?”长□□出,却被邪神轻飘飘地躲了过去。祂手中横萧模样的乐器再次发出声音。
和正常的乐声不同,这些声音只是听着便能让人头晕目眩,眼中的世界更是像一口气吃了几十斤带毒的蘑菇,扭曲且混乱。
“这里的裂缝是被强行撕开的。我们打到一半的时候,原本的裂缝里忽然就伸出来一只灰色巨手……后来树也死了,那只手只是敲了一下,她的结界就碎了。”兔妖捂着耳朵,语无伦次道。
门的后面还有更加强大的敌人,甚至可能不止一个。这一认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是烙印在生物基因中的本能。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他们又能跑去哪里?敌人想要的可从不是占领几块土地那么简单。
更何况,这个世界可是大家亲手一点一滴建设起来的啊。
又一只妖坠落下去,邪神依旧毫发无损,那欢快的乐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弱小。
玄鳞化为人身,轻轻落在游麟身边。
“龙族的枪法其实还有几招没有教给你,不过现在学也刚刚好。”他道。
漫长的岁月终究还是磨平了那颗野心。在这一过程中,他或许终于明白了什么,看向游麟的目光中不再充满算计,而是变得平静、温和,还有无尽的愧疚。
这是玄鳞第一次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他身旁,却也是最后一次。他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而游麟也对此心知肚明。
他继续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不过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也不祈求你能够原谅我,如今这套枪法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补偿。好好看吧,我只能教你这一次了。”
游麟没说什么,只是提着枪,做出了和玄鳞一样的姿势。
他至今还记得,幼年时最大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父亲能够亲手教自己枪法。这是族中每个幼崽都有的待遇,但并不包括他。那时的玄鳞对他说过最多的话是“等等,再等等。”
于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从懵懂的幼崽等到凶名赫赫的杀神,等到他终于放下这个执念、将过去一切都抛之脑后时,这个过期的愿望才姗姗来迟。
游麟此时的心情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但他说不出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难受,只觉得心口处堵得慌。
“看好了,这是第一式。”
……
“游麟,看到你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我很高兴。”
“那你呢,离开族群这么多年,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找到了,早就找到了,只是我没有能力拿走它。”
“你还想要他的血?”游麟忽然警惕起来。
玄鳞愣了愣,哑然失笑:“不是血,是心啊。你知道吗,其实咱们龙族历代族长都守护着一个共同的秘密——龙族的禁地中藏着一枚神格。”
“神格?”
“对,那是一枚沉睡中的神格,谁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当我成为族长时,它就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当年我想要凤凰的血,也是想试一试能不能用神血去唤醒它。”
“不过还好,我没成功。”玄鳞语气轻松:“自从离开族群后,我愤恨过一切,也曾怀疑过一切。直到后来我看到你们口中的理想世界一点一点变为现实,我才意识到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修行最重要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而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
“如果某种力量现世后会把世界搅得一团糟,那还不如将它扼杀在摇篮里。我没有凤凰那样的胸襟,想的也是等拿到那枚神格后就此称霸一方。现在想来简直荒谬的可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游麟背对着他,挥出一枪。
“我只是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