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睡觉去了。”
也许是东方稚说话的语气太温柔,又或者是苏许真的觉得有些困了。原本还在闹别扭的小姑娘总算顺从地回过身来,乖乖地牵过东方稚的手,然后随她去熄灭了外边的蜡烛,一起走回内殿。
她们从来不需要过多的人在跟前伺候,没成亲之前,她们都是要靠丫鬟负责穿衣打扮的千金小姐,可成亲后,慢慢地便去掉了很多这样的功夫,她们开始习惯亲自为对方操劳,晨起梳妆打扮,夜深互相宽衣解带……(?
苏许会记得柜子里有东方稚多少套衣服,记得礼服蟒袍常服放在何处,也记得东方稚从头到脚的每个尺寸;东方稚会记得苏许画过的每一个妆容,喜欢的不喜欢的,又或是苏许最喜欢的一种胭脂,东方稚总要闻了又闻,空闲时还会亲自替她做。
采那最好看的花来,那必定能做出王妃最喜欢的颜色。
某年春天,当东方稚说出这句话时,还迷倒了不少殿内的小丫鬟。
“这件中衣的领子都破了,明日我唤人做新的来吧。”苏许替她整理衣袍时,无意瞥见她领子上有个破洞。东方稚低头看了一眼,满脸的不在意。
“哎,穿在里边也看不着,再穿一段时间呗……”
“你堂堂一个王爷,别人还以为你多么富贵呢,却不知你衣服都是破的。”苏许没好气地抚平她衣领上的折痕,“省吃俭用也不必这般,该有的吃穿用度还是不要太节省。”
“好~遵命——”
“净胡闹。”
今天晚上睡觉的时辰,对比往日,的确是早了不少。
苏许躺在床上后便没了大半的睡意,她转身看向东方稚,只见这人已经将眼睛紧闭,脸朝着苏许,看起来睡得好安稳。“傻子…”苏许莞尔一笑,轻轻地抬起手来抚摸她的脸,一遍又一遍。
虽说日夜相处察觉不到一个人的变化,可是回忆起以前的那个东方稚,现在的她的确是变了很多。
不那么稚气了,比年少时多了几分妩媚感,穿上男子的衣袍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个姑娘了。
东方稚啊东方稚……
苏许睡不着,便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她的名字。
“干嘛不睡觉?”
苏许正看她看得出神的时候,东方稚突然动了起来,一只手穿过来箍紧她腰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明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和大臣们商议,我不能迟到……今天晚上,只能先委屈一下爱妃了……”
“嗯……嗯?”苏许反应过来之后便羞红了脸,抬起拳头软绵绵地砸到东方稚身上,“谁让你想那些了?”
“不想,不想……想了会睡不着的。”东方稚弯起嘴角笑,还是将她抱得紧紧的。
“对了阿稚。”
“嗯?”
苏许惯性地依偎在东方稚怀里,手指摩挲着她的领口,说道:“你之前不是打算安排几个侍卫到循儿身边么?听你今日的口气,是取消了这个打算?”
“啊,侍卫啊……”东方稚边说着话边伸了个懒腰,微微睁开了眼。她的确考虑过将天狗冉遗两兄弟安排到东方循的身边,一来是保护东方循,二来是让他们训练一些新人成为东方循的心腹。但今天想了想,突然又不舍得。“还是不要了吧,他们也跟了我那么多年,能不能对循儿完全尽忠也不好说。来日若是物色到合适的人,再培养给循儿吧。”
东方稚迷蒙地看着这昏沉的夜色,也失了睡意。
她突然挺自责的。
侍卫们是手下没错,可他们跟随身边风风雨雨那么多年,怎么会有将他们赠予别人的想法呢?幸而这样的错误还未犯,不然,她得多内疚才好。
第177章少年班
一日天晴,齐王府西南边几所厢房前的院子里正十分热闹。
这边几所厢房是王府侍卫们休息的地方,除了东方稚器重的五大侍卫,其余都在这里住着。五大侍卫被提拔前,他们也是这几所厢房的主人之一,所以由于习惯,侍卫们素日的训练还是在这院子里展开。一来这边刀剑兵器一应俱全,二来靠近房间,无论是集合或者解散都很方便侍卫们。
“什么时辰训练,我说过的。但是今日,竟有四个人不准时。”
这个时辰东方稚去上早朝了,而每天早上跟随东方稚上朝的人则是鹿蜀。其余人在这个时间段不需要守在东方稚身边,于是侍卫们便养成了早训的习惯,每日五鼓时分,东方稚上早朝时,也是他们开始训练的时候。
雚疏自担任侍卫长以来,除了怀孕生产的那一年多,其他时候都十年如一日,每日五鼓准时起身,从自己住的地方来到厢房这里,督促侍卫们的练习。而最近,王府内新招了一批年龄十一二岁的孩子,他们的身世大多与雚疏孟槐等人相同,皆是孤苦无依之辈;东方稚交代过雚疏,这些孩子务必好好训练,待有成果时,便让他们跟随魏王殿下身边,日后也随着东方循回魏国去。
可惜到底是一群纪律不严的孩子,虽训练已有半月,可每天都会有人迟到。
雚疏侍卫长冷着脸看他们,没有半分温柔。
“你们的身份是什么,回答我。”雚疏轻飘飘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但因天气寒冷,仍旧能看到她嘴边呼出的一缕白雾。
早已正式成为齐王府侍卫的老成员们此时都在边上练习自己的拿手兵器,甚者更是赤着上身在冬日里打拳,可他丝毫没有畏寒之意,反而练得满身大汗。他们仿佛看不到雚疏训斥这群孩子,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孩子们面面相觑,而那迟到了的四人也被单独拎到一边站着,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迟到了的人之中有一个稍微瘦弱些的孩子,平日训练虽然表现不咋的,但每次集合都不会出差错。今天,他偏偏成了犯错的人,许是因为内疚,此刻,他正默默地擦眼泪。
雚疏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