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许更气了,气得原地跺脚。
“哼!”
“……许儿?”
一更天时,东方稚呆在苏许房里,如坐针毡。
她刚才匆匆忙忙地洗了身子,换上了苏许的衣物。有些不合身,短了些…东方稚只好又套上自己的外袍,精神恍惚地坐在榻上,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点儿不敢相信。
留……宿……
这可是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不是方才有底下人回报,说齐王那边已经接了帖子,东方稚的心估计还是悬得厉害。天呐,只不过是一时冲动造访……怎么就到了要留下来过夜的地步?东方稚回想起自己答应留宿的细节,忽地想到那个“自作主张”的丫头?……
“叫什么来着……”东方稚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许儿喊她叫七丫头……七丫头,南……七南?”
还是南七?
东方稚有点混乱。
“孙小姐小心。”
内房屏风后,那扇闭上许久的门突然开了。东方稚循声望去,只见几个丫鬟正扶着苏许出来,沐浴间的蒸汽争先钻出房门,又被一丫鬟用门挡住,牢牢关好。只是东方稚的视线并不局限于蒸汽,她只是在盯着水汽包围下的人,那个…发梢还有些湿,刚从水里沐浴出来,衣着单薄的主角。
褪去脂粉的容貌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反倒因为沐浴时而沾上的水珠,显得如此娇嫩柔弱。东方稚望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愣了一瞬,才缓过神来别开视线,然后端正地坐好。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小世子有些心神不定。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孙小姐。”
苏许披了一件丝质长袍,望了一眼端正如佛像的东方稚,莞尔一笑。“你坐那儿冷不冷?床上比较暖和,躺那儿去吧。”
“呃……好。”东方稚胆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眼神,往床边挪去。苏许原本还没有那么局促,只是看到东方稚怯生生的模样,尤其是看到她手足无措地拉扯起被褥时,身子莫名一热。哎,这个天气,总不好让她睡……别的地方吧?难不成放些被子让她打地铺?不好,于礼不合……
苏许紧了紧身上长袍,突然不知道该走去哪儿。
去跟阿稚一起睡觉?
总有点怪怪的-
孙小姐,奴婢可是为了您着想啊。
南七方才还在这般念叨。
唉。
苏许觉得有点儿头大。
“这块凤凰血,你怎么把它压在枕头底下?”东方稚拉扯被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被苏许塞在一边的玉佩。还是那么光洁鲜亮,难道是每天擦拭么?东方稚摸了一下‘凤凰血’,抬眼看她。
“平时有戴的,只是晚上沐浴的时候会把它摘下来,然后夜间放在枕边…”苏许一边回答她,一边朝她走去。东方稚也是识趣,见苏许走来,自己当即缩到墙边,腾出位置给她。
“你的平安符我也一直戴着,洗身子的时候会摘下来,睡觉的时候又戴回去。”东方稚粲然一笑,一把揪出衣领里的红绳,鲜亮的红色布帛按平安符的三角形将它包裹,丝绸很柔顺。苏许便凑上去看,一手拈过尚且温热的平安符。
“啊,算你识相,没有弄脏。”
“我哪敢?”
二人皆朝对方望去,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沐浴后的清香、房里的熏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花草香气,一下子像是浓了许多。苏许望回东方稚幽黑的眼眸,突然发现眼前这动作……有些暧昧?而且……东方稚的视线怎么好像?
有点儿往下……
“熄灯,睡觉了!”苏许伸手推向东方稚的脑门。
长夜漫漫。
多少风流才子便是在月夜下吟奏出一首首诗歌,寄托相思,传达情意。苏许以往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文人在深夜会睡不着,还那么多牢骚话写成诗歌……不过今夜,她躺在被褥里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时,突然领悟到,文人才子为何失眠。
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