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无形中与闵随紧密连接的完全标记骤然断裂,原烙音找回了标记前的感觉。
呼吸剧烈起来,原烙音像是遭遇巨大变故的可怜人,他的大脑放空,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只能看见自己伸出手,缓慢地,坚定地,将摇晃的闵随搂入怀中。
闵随靠在他的肩膀,血沾在他的衣服上,像苟延残喘的必死之人,只会不停地咳嗽。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原烙音猜到是解除完全标记的附加效应,“你说话啊闵随。”
抱住闵随就像是抱住一块冰,他从未见过Enigma这么脆弱的模样,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成为在礁石上破碎的白色浪花。
心慌,紧张。
他以为自己的爱早就一滴不剩地转化为恨,但此时此刻拨开云雾,他看到了忽略已久的真心。
完全标记彻底解除,他却仿佛与闵随共感,触及能够将他化为碎粒的痛苦。
“你还是担心我的。”闵随气息微弱,他故意在Alpha面前切断触手,终于被他窥见原烙音重重遮掩的爱,“我不求你原谅,但至少能给我补偿的机会。”
“抱歉,塔卢索种族生来便是如此,我好像从来没有学过什么是种族。”闵随忍受虽迟但到的疼痛,他的骨头断裂重愈,他强忍着不让Alpha看出端倪,“我在学,我真的在学。”
“如果能重逢,可以不推开我吗?”
“别说话了。”原烙音明知道这是Enigma的苦肉计,望着闵随,他却说不出半分重话。
完全标记是当初双方自愿缔结的,解除却是闵随一人承受痛苦,就如同AO标记只会有Omega一人躺上冰冷手术台承受死亡威胁。
“有谁能帮你吗?”原烙音病急乱投医,“符医生,傅云泠,还是宋执玉。”
闵随只是笑,没人能够帮到他,这样违背本能推开伴侣的事在塔卢索之中都是大忌,这些痛苦必须加诸于他身上。
“不用。”
“就抱一会,就一会。”
原烙音没多问,他感觉到闵随靠在他的肩,塔卢索没有呼吸,Enigma脸上的裂缝逐渐愈合,安静地就像是个玩偶。
波涛追逐着前者,撞击礁石粉身碎骨,成为黑夜中唯一的一抹白。
远方的灯塔是爆炸的光团,原烙音眯起一只眼,拇指与食指捏紧,仿佛把亮光攫取到掌心。
他无法忽视闵随受伤那刻的心跳,也知道自己必须接受分开的事实。
他们不合适。
身边散落的是易拉罐,他单手打开新的,喷出的泡沫沾湿手指。
他小抿一口,微微递出。
“要来一口吗?”
闵随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抬手接过,指尖触碰短暂几秒后,易拉罐易主,酒液划过食道流进胃,有些苦。
“我想请你帮个忙。”原烙音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利用闵随,他的心情就像是从前误认为闵随捐献腺体。液会有40%死亡率那般茫然无措。
“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拒绝你。”闵随眼中反而闪烁出希望的光亮,越来越多的牵扯,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两清。
“INSO与原氏合作的要求之一,是希望我能说服你处理西部的沙型怪物。”原烙音并没有狼心狗肺到任由闵随陷入危险的份上,他还是有些心虚,躲闪着闵随的目光,“要是棘手的话我就去回绝他,我不希望你受伤。”
一时间,闵随也不清楚是苦肉计最终奏效,还是原烙音不愿意背负太多。
“我前段时间才拒绝了宋执玉。”
那东西他处理再简单不过,对傅云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喜欢水的人鱼不喜欢沙漠罢了。
“那我跟他说。”原烙音并不是以退为进,闵随的安全比他回到原氏的坦途要重要的多。
“我没说不答应。”闵随猜到原烙音的打算,他试探着握住Alpha的手背,“回到原氏你还需要学很多东西,我正好很擅长,我不介意你利用我,怎么利用都行。”
“这是我欠你的。”好像这一句欠划定他们之间新的关系,至少不单单是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
“你没有欠我。”原烙音摁住自己的腺体,“没有你,我现在可能都死了,后面那些事其实都没法相抵。”
他好像不太能怪闵随,被关的那段时间咬牙切齿恨不得戳死对方,但每想起救命之恩又觉得那些怨恨不过如此。
位置调换,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愿意赌上自己的命。
“不要两清。”闵随眼里满满都是哀求。
原烙音不再回应,他们又重归沉默,好像再也找不到话说,却都不想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