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去,发现是头发花白满脸疲态的符忍盛。
“你开会回来了。”他没往深处想,只以为是符忍盛年纪大了又短期多次飞行才那么萎靡。
而他昏迷的原因也很好解释,这段时间超负荷赶项目太累,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很正常。
“医生,我这段时间都没警报!”原烙音主动将测量仪摘下递给符忍盛,“正好快三个月,顺便把抽信息素的手术做了吧。”
符忍盛握住他的血液检测报告,扫视一眼面色凝重,嘴角朝下,手指着数据示意原烙音看。
原烙音的笑僵在脸上逐渐消失,他的手指摩挲着床单,紧盯着符忍盛的表情。
“医生,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很多次,最近一次就是大三时他由于路过卷入信息素冲突与一群Alpha大打出手一起进医院,符忍盛亲自来病房。
但他信息素的确在正常线徘徊,并没有降低,从数据上看再好不过。
“我简单说。”符忍盛是Beta,他闻不到Alpha身上的信息素,但能够通过数据猜测原烙音又和塔卢索搅和在一起,“你的腺体出现损伤,可能会间歇性分泌信息素。”
残缺加上损伤,还不知道这个娇贵器官是怎么伤到的。
自分化成Alpha那刻起,原烙音的腺体就处于高速运转状态,但缺失的那部分导致他无法分解过多分泌的信息素。
间接性分泌,那么他始终处于高压状态的腺体就会逐渐缓解,就像这两个月从未有过的健康状态。
这算是好消息吗?
“不要认为这是好事,现在的平和只是假象。”符忍盛一看原烙音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测量仪没有报警是因为它定制时只具备根据浓度高低来提醒的功能。”
“你的信息素水平这两个月缓慢下降低于正常线,外加腺体损伤负荷太重,这才导致昏迷。”符忍盛指着血液报告上的数据,“我告诉过你低浓度致死率远高于高浓度,你都当耳旁风吗?”
“这些问题是你无休止接近闵随,吸入他过多信息素而造成的。”Enigma信息素攻击性强,就算是对于未标记的命定伴侣也是一样,符忍盛没想到这个塔卢索一把年纪还这么拎不清,“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个随时爆的炸弹。”
“原烙音,今天你忽然昏迷被送到二院,是运气好医生正巧与我认识才把你转来。”符忍盛呼吸很重,他在强行压制怒火,“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要是忽然晕倒在没人的地方,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原烙音低下头,捏住报告的指节用力到发白,由于舒服日子逐渐消失的危机感重新归来。
“那闵随的腺体。液会有用吗?”他忽然问道。
符忍盛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抬起手又长叹着放下。
当然是有用的,但前提条件是闵随是有腺体的Alpha,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问题,只能看闵随投资的研究所能不能用提取后的信息素代替必须的腺体。液。
但一切都是未知,从前的相关实验由于人道主义全线封锁,资料全部销毁,直到近些年才重开项目,符忍盛也估计那没什么进展。
原家为了这个长子四处寻医,拿钱买与他契合度高的Omega的腺体。液研究仍然没有效用,很早前就放弃这个方案。
但Alpha由于生理规律,一开始就被排斥在外,毕竟谁也不能想到原烙音会遇见与他有契合度的“Alpha”。
看着原烙音毫不死心的状态,符忍盛心一横,“闵随身体特殊,他有隐藏腺体症,提取腺体。液的死亡率比一般Alpha要高近20%,最少是40%。”
他要拖,至少要拖到闵随主动告诉原烙音Enigma的身份。
“隐藏腺体症,这是什么病?”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闵随贴抑制贴,也没看到男人心脏上方有类似腺体的凸起部分。
“你不知道的病多了,自己百度。”符忍盛把药方递给原烙音,“这个药饭后服用,重新修复你的腺体,每天都要检测修复情况。”
符忍盛是挤出时间来这一趟,他还要准备七十分钟后的双腺体单边切除手术,时间紧迫,让原烙音拿药后赶紧出院回学校。
窗外微风拂面,带走落叶纷纷,楼下小花园有设计感很足的凉亭,不少戴着留置针的孩子传来嬉笑声。
原烙音提着一口袋药,分三种,胶囊冲剂与针管。
走出住院部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他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
准备离校的阶段,他时间很宽裕。
花坛贴着泛黄的白色瓷砖,缝隙间生长着绿色青苔,原烙音坐在上面,太阳早已将暖意过渡。
他捂住脸不知所措,一直正常的情况忽然恶化,命运在指尖逐渐溜走,就像是永远握不住的细沙,无论松手还是攥紧,都不能停止它的流逝。
花草树木独特的生命气息在空中扩散,阳光照射下,微弱得几乎无法发现的丁达尔效应通过灰尘发生,将光分解为可视的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