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淯到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跟着七十几个紫袄皮甲的侍从亲卫,上万人分了数十个军营,等时辰到了就开始整顿行列,各指挥清点人数上报,将士们分开腿昂首站立,行伍十分整齐整肃,这帮人不仅是衣甲一致队伍整齐好看而已,还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想来因为大多数是胡人,他们那传承多年的劫掠戾气,茹毛饮血的习性,掩盖在禁军华贵的衣甲里,怎么看怎么像一头压抑着食欲的饿鬼,伪装成人的恶禽猛。
赵淯定下的是猛安谋克制,合并了从前老可汗本部,以自己原先的部落为骨架,扩充了近三万的亲军。
全军二十八个猛安,猛安就是千夫长,一个猛安管十个谋克,谋克是百夫长,每谋克手底下管一百人多少,有的管两百多,不超过三百,谋克下面是五十户,管五十人,最下面的就是普通士卒了。
这支军队身经百战,血里火里留下来的种子,历经诸子之乱、血宴之乱等等一系列大战,从未停止过征战。
这猛安谋克本就是野蛮部落制度,赵淯也省的乱搞,就着原先框架塞进就行了。
至于怯薛卫,拢共一万余人,个个都是部落头人的长子次子,擅弓马也擅步战,刀弓娴熟,皆为精壮男子。
与亲军相比,少了些忠诚,好在没有老弱,本来就是赵淯用来制衡草原诸部的办法,能用起来效果这么好已经不错了。
至于仆从军,皆是一些部落自发组织的部队,多则上万,少则不到数千,混杂着杂胡降军,裹挟着役夫丁壮,甚至有些还拖家带口的,战斗力不好说,十万众还是有的。
这便是赵淯的全部兵力了,十四万大军,是他能摧枯拉朽直入中原的底气所在,如今乱糟糟也耗费粮食的仆从军已经陆陆续续回了草原,河北易主,九边精锐只能干看着这些胡人满载而归,边防形同虚设只能固守。
因为太过迅速,四处各地还算忠心的节度方伯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组织勤王军,故而赵淯慢慢悠悠的,甚至还有闲心做一件事——
兵围天山!
……
……
大明十一年,正月初八。
虞国太子赵淯向天下武林发布邀涵,宴请各大门派于天山共定国教之位。
“盟主,虏酋狡诈狠毒,不可轻信。”
“那不去,眼睁睁看着玄女门受难?那我辈正道名声还要不要?”
“拖上一拖便可,镐京被破,地方组织勤王组织到了胡人南归,不一样没人指摘?便说我等收到消息晚了,去得慢了些……”
“可胡汗对外说的是定国教之位,届时我等大宗不至,那些山旮旯的小门小派却去了。我等这种推脱理由不告而破,有何面目对天下人?”
“好狠的阳谋!这是非逼我等去就救啊!”
“尔等既知是阳谋,如何能救?上敢着去送死吗,那天山脚下可是围了数万铁骑!”
“够了!”
郭盟主大喝一声,止住了议论声,他直视众人,等待着有人发声。
“我辈正道中人,匡扶天下,扶危济困,应有之理!”一位抱剑青年站了出来,他眉心点蕊,发上簪花,一袭青玉装扮,那张青涩脸上,张显出美貌俊朗的雏形。
楚逸,年方十六修为便已至化境,曾横压西蜀剑亭七绝剑,在亭子上刻下“蠢且愚”,以示折辱。
让这座亭子上刻下过多少字,就出过多少剑仙的剑门圣地从此避世。
虽出身微寒,行事却张狂桀骜,嫉恶如仇,更重要的是严于律己,被誉为天底下最有才情天赋之人,郭盟主亲收为徒,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武林盟主。
“小逸,你带大家先下去吧。”郭盟主沉声道,楚逸不疑有他,带着众人下去。
场中只余一位瞎子老人,和一位道姑打扮的妇人。
那妇人开口笑道:“郭盟主到是心疼爱徒,舍不得他入险。”
“没有的事,他修为虽然够了,但出身不行,不够资格掺合这等重要的决策。”郭盟主摇头,复又问道:“杨前辈可能算上一卦?”
这话问的是老人,老人破布烂衣,喉咙一颤一颤地,褶皱垂老的面皮像是老树皮,随着唇舌鼓动而活动起来:“这种事情何必要算?我已被五弊三缺害得惨了,唯想安生过完最后的日子,我看呐,不如降了。”
杨盟主皱眉,道姑思索,两人对视一眼,又行礼作楫拜于老人:“那就听前辈的!”
“只是……不知那赵淯可有明主之命?”
老人抬手示意后辈们不必过于恭谦,慢慢悠悠道:“龙不能算,算必遭遣。无论他是或不是,我都不会去冒这般风险,你们这些后生呐,净想些害我的事……”
二人纷纷认错,老人摇头,好似费了很大劲一般才回道:“不过,我却算得另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