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叹息一声,答道:“是啊,米不够了。不仅我这边的米不够了,泰州城内其他米庄的米都在吃紧,我们做米庄的,不事生产,做的不过是一个低买高卖的生意,来货途径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农户的手里收,一个是去别的地方进货。今年大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又有谁能来米庄卖米呢?我这两个上货的伙计都快累死了。上货是要成本的,去买米的老板多了,上游货源也吃紧,自然就涨价了,即便是大宗购买,粮价也没有从前那般便宜了。”
吴蔚再三权衡,还是决定点到即止。有些事情不能拿上台面说,一旦被人断章取义地误解了,到时候不仅其他八家米庄会与自家结仇,城中的百姓也未必能念自己什么好。
所以吴蔚干脆没有提自己并没有把陈米和用作主食的粗粮涨价的事儿,敌众我寡,好事也好偷偷做。
“那你们也涨的太狠了,一斗米涨了五文钱,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客人中,不知谁突然来了这一句,让本来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柳翠微示意搬货的伙计先停一停,快速朝吴蔚走了过来,却见吴蔚转过身去,微笑着看着那位发难的客人,反问道:“泰州城里,是只有我们一家涨价吗?”
那人目光闪烁,应声道:“那我不知道,你们家的铺子离我们家近,我们家可是在这间米庄买了多年的米了,从前的老东家在的时候,粮食可不是这个价!”
柳翠微闪身到吴蔚身前,反呛道:“米庄的招牌都换了,东家也早都换人了,你拿过去的东家说事儿,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吴蔚拍了拍柳翠微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道:“这位客官,你既然是这边的老主顾,应该知道我们这间米庄和隔壁的榨油坊今年都换了老板了。原因我想大家也能猜到一些,我刚才也说了,米庄的进货渠道就那两个,米庄上一位东家年岁不小,只一家三口经营这家米庄,眼看着今年收成普遍不好,自家又无力出门上货,所以才选择了提早将铺子转手,榨油坊前东家的想法应该也和他差不多,眼看着收成不好,想着可能会波及到自家的生意,干脆激流隐退了。去年风调雨顺,是个丰年,今年大旱,粮食普遍欠收,咱们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你拿丰年的米价和旱年的米价比,是不是
()有些昧良心了?”
听完吴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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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纷纷点头。
柳翠微可舍不得吴蔚受这样的委屈,她知道吴蔚自掏腰包补了多少米,遇到那些看起来不富裕的客人,米庄都会多给一些米的,这些多给的米就是铺子里的亏空,都是吴蔚自掏腰包填平的。
柳翠微上前一步,对众人说道:“这城里这么多米庄,诸位之所以来我们‘吴柳记’除了离得近,想来也有诸位的考量。咱们‘吴柳记’做的是良心买卖,从不缺斤少两,粮食的品质不说是最好的,也是排的上数的。而且咱们家也就新米和几种能用来酿酒的粗粮涨了价,陈米和主食粗粮可一直都没涨价,我们对得起良心!”
见柳翠微一副护着小鸡仔模样般护着自己,吴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三娘这话说得不错,但眼下不少人心里头都憋着气呢,吴蔚担心柳翠微的话被人断章取义,拿出去乱说引来报复,于是便将柳翠微拉到自己身后,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三娘,有些事儿我稍后与你说,且容我做这一回的主。”
柳翠微点了点头,退到吴蔚身后不说话了。
吴蔚朝众人拱了拱手,致歉道:“我们家三娘是个实心眼的,说话直了些,还请诸位多多包涵。米价的事情,不是我们‘吴柳记’一家能左右的,还请诸位体谅,但是诸位的诉求我们两位东家也听到了,不如这样,从明日起,‘吴柳记’每日会拿出五石的特价米,其中三石陈米,二石新米,新米的价格呢,就按照没涨价之前的算,陈米的价格每斗再降五文钱,每户限购一斗,售完为止。再多的,我也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我向大家保证,我们‘吴柳记’绝对不会做这泰州城里米价最高的米庄,但是……最好也别觉得我们两个女子支撑一家铺面,就有别的想法。”
吴蔚这番话软硬兼施,先让出了一个大好处,再说几句硬话,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
平息了这场风波,吴蔚请张水生先回去,剩下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说,她和柳翠微还要看着米过称入库。
不等张水生说什么,从一旁伸出一只手,直直掐上了张水生腰间的软肉,疼的张水生咧开了嘴却没有躲。
只见柳二娘子领着柱子出现在了米庄,掐人的自然是柳二娘子了。
“我说怎么听不到撞油声了?还不快和我回去!”
张水生正好借着这个台阶下了,匆匆回了榨油坊。
柳二娘子回头歉意地看了吴蔚和柳翠微一眼,领着柱子,嘴里操着埋怨,也回了榨油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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