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织夏眼睫向上扬起,目视钟遒,直觉他还有话要说,他不说,她也是想要问的。
事实上,钟遒将那人默默吞咽过的碎玻璃,一块一块都摆出来给她看,是尚存私心,为的他内心深处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过正好和她不谋而合。
“毕竟他为了您,都能把自己送回虎口。”
“我不懂……”
“当年他回英国,是因为老纪董以您相要挟。”
许织夏双眼瞬间睁得很开,瞳孔层层荡着涟漪,用力屏住了气息。
而钟遒后面每多说一个字,许织夏脑中的氧气就要被多抽走一些。
“以及先前在港区机场,他赶着您回美国的航班时间去送,您可能不知道,当时他……”
许织夏大脑逐渐空白。
听到最后,她身形一晃,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只余下心口剧烈的起伏。
每个人都渴望被爱。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爱人。
两个都只想被爱的人,是没有办法长久的。
曾经的某一段时间,许织夏的爱情观执着于,爱的本质就是被看见,可他从不向她展示弱点。
于是她以为,这不是契合的感情。
却原来被爱的那个才是被看见的,而他只在暗处给予,不索取。
上弦月只亮半边,风清,可月不够白,好在院子亮着的小灯泡就是她的月亮。
院子里,许织夏坐着张藤编小椅子。
长发洗过,在风中干透了,披散在肩背,黑亮浓密,丝绸般柔顺,又如瀑布般流淌下去。
十月份的杭市并不太冷,只是夜晚清清凉凉,她穿一件薄而软糯的浅色针织衫,配半身裙,下面是一双丝袜和小短靴。
她手肘支膝,掌心托着腮,一瞬不瞬盯着院门出神。
“嘎吱”一声。
不知闭合多久的院门终于开了。
许织夏眼里渲开浓郁的笑意。
院子里只亮着一盏灯泡,温暖的光晕似月华,昏暗中映着她轮廓。这年纪的女孩子,就那么坐在那里,望着他笑,像幻化成人的小狐狸,又妖又仙的,清纯中泛着丝丝妩媚。
方一开门,纪淮周视野里就是这幅画面。
目光被勾住,不由多瞧了几眼。
他慵懒倚住院门:“回家了。”
许织夏倒了倒脑袋,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一副温良的样子:“这里不也是家吗?”
她这模样,很难让人克制住不说点暧昧的话惹逗,纪淮周抬起唇角:“那今晚就在这儿,不回去了?”
许织夏轻轻扬着尾调“嗯”了声。
她没瞪他,更没羞臊地嗔他,实在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