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父劝闺女没事,“就一会儿功夫,我换衣裳手脚麻利着呢。冷不着。”
净胡说,要是不冷,方才端碗的手怎么那么红?
孔三娘眼里发酸,看向呼噜噜喝得正香的二哥,“你要是嫌弃爹这份活计,就别在家干坐着,也去给别家上工挣钱贴补家用呀。”
孔柱子眉眼一竖,“怎么跟你哥说话呢?长大翅膀硬了,觉得你哥管教不了你了,是吧?”
孔父架手拦着他,“三娘好心,三娘是好心”
“本就是这样的。你嫌弃爹活计不体面,有本事让爹在家忙活,你出门挣钱养家。”
孔三娘瞪着他
“我我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养得这样刁钻,看我今儿不教训你”
“是你养的吗?是爹每天送夜香养大我的,你会干什么,你就会嫌爹臭”
她嗓子哑着,哭着往自己屋子里跑。
“死丫头,你别走!松手,爹,你松手!看我今儿我不打死她”
孔三娘一股气奔回屋子里,坐在床边揉着眼睛哭。
她就是偏心,就是心疼她爹。
家里养不起牛,只能人背着大绳在前拖大板车。
她爹左右两个肩膀上都是青紫不去的淤痕,经年累月,旧的没散新的又生。
上一世,爹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嫁给刘家郎之后,被刘家拘在田里,后来发现她有做饼的手艺,便开了小摊位,让她在县里卖饼挣钱供丈夫的束脩。
每天睁开眼和面,闭上眼睛梦里也在和面。
一年只正月回家一趟,爹娘又总是报喜不报忧,生怕连累到她的日子。
她出嫁后,二哥不知跟了什么人一起做买卖,缠着娘和爹将家中所有的积蓄搭上,最后亏得血本无归,还倒欠人家钱。
为了早点还钱,他爹每天夜里进夜香,白日在码头上工,债还了,人也剩一把骨头了。才活了四十六就没了,是活活给累死的。
每一想到这些,她就想哭。
小时候能将她扛在肩头去看热闹的伟岸身影,怎么就成了那样一小点。
她爹养活了这么大一家子,凭什么受外人嫌弃、还要再受家里人嫌弃?
外边院子里二哥还在骂。
孔三娘又扯开门,顶嘴道:“就怨你,就怨你。有本事你出去挣钱,你别花家里一分钱。”
孔柱子将手里的筷子往她这边掷,尤不解气,从脚上拽了鞋面,要丢的时候发现门已经关上了。
咯噔一声,里边还上门锁了。
孔柱子气得连声骂,却没奈何开门,只好哼哼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在存稿,每天六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