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啊。”
那个瞬间,白露忽然意识到:黎朔做得比她好。他陪伴着魏成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也按照自己心意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是她把那些对她来说是缺憾的“自由”强加给了他。
“我不明白,我只感觉到你一边对我好一边又把我推得远远的,好像你一点也不希望和我有任何交集。”黎朔说,“你很矛盾。从你在光中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但你却一直说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帮我?”
白露看着窗外飘进来的一缕灯光,说:“因为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要是也有人对我伸出手就好了。所有人都来得太迟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已经剜下的伤口无法消弭。
记忆、疤痕,暴露在爱的烈阳下时让却她觉得隐隐作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爱是一种你无法拥有、终将消散的奢侈。
“你以前说的没错,我很孤独,也很痛苦。那时候我不敢承认,因为那样显得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很可笑。我犯下的错太多,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了。我一直被那些事情所折磨,所以我不自由、所以我不希望你也变成这样。”白露摸了摸有些迷惘的黎朔的头,“是我做错了。去吹头发吧,黎朔。”
“不要。”黎朔低下头亲亲她的眼角,虽然那时他没有明白她为什么会难过,但本能还是让他抱紧了白露,“你看起来不开心。我想陪着你。”
“你快点吹完,我要洗澡。洗完可以一起看春晚。”
黎朔纠结了老半天,还是撒了手。毕竟“和主人待一起”这种事情对犬科动物来说诱惑力就是很大。
白露洗完澡后,他又看着她脸色,磨磨蹭蹭地蹭到她脚边的地毯上坐着,手臂挨着她的小腿。黎朔看了眼她睡裙下面的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皮肤,转过头去:“你要不要搭在我身上,我身上很暖和。”
他边说着边撩起自己身上穿着家居服。少年头发蓬松,神情带着讨好,让那张看起来有点不好惹的脸多了些宜人感,叫白露的心也变得软了。
“黎朔,你不用那么拘谨。你不用讨好我的,我们是朋友。”
“不行。”黎朔大着胆子抱着她的膝盖,“我是狗,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应该讨好你。”
真没救了。
“松手。你做人不行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黎朔来了精神,抬起脸看向她。
心累的白露摸了摸他的狗头:“安静。”
春晚无非就是那些包饺子的内容。白露没看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等她想问黎朔要不要看些别的时,却发现他已经挨着自己的腿睡着了。她调小了音量,久久地看着黎朔。
那张平日里看着有点凶的脸在睡着时变得完全放松,被电视的光照得忽明忽暗。睡熟的他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裙子,嘴里喃喃自语:“白露喜欢你。”
平城没有烟花,这是个很安静的新年。
平城的某处。
在心不在焉的宋景行第十叁次打开手机时,宋母叹了口气:“儿子啊,你看你这一晚上的。”
宋景行默默收起手机。
“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吧。”宋父翘着个二郎腿,手里盘着核桃,说。
宋景行摇摇头:“她应该睡了。”
“唉。”宋母叹气,“你就这么喜欢,非她不可啊。你伯伯昨天带来的那个女孩——”
宋景行打断:“妈。”
宋父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不是说好不管了吗,儿子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意思。我看这姑娘靠谱,你看,上次还做饭去医院看景行,这次也知道叫他回家过年。咱俩过几年退休了,就国内到处玩去,别瞎操心了。他都多大人了,随他自己去吧。”
“行、行。”宋母往沙发一靠,“我是希望儿子能早点有个着落,生活稳定点,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观念也不同往日,以后我不管就是了。”
宋景行收回目光,看着聊天背景里两个人的合照,想念生长得无声无息。
他并不是不想要稳定的生活和属于自己的家。但没有白露,这些都没有意义。
平城的另外一处。
“还是小昼争气啊!”二叔伯笑着说,“听同事说,你实习的工作干得不错!你和你爸爸果真都印证了什么叫‘虎父无犬子’啊。”
一句话夸了叁个人。
林昼面上笑意清浅:“叔伯谬赞了。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是亏了大姑姑的指导。”
“家族聚会”。当血缘并不近、关系并不亲密,这种活动无疑变成一种折磨。
喝了点酒后林昼借口说有些醉了,提前叫司机把他带了回去。街灯远去,化作眸子里流光。过年时,平城反而没平时那么热闹,显得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