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按着他的脑袋往院子里走,边骂他:“让你平日里别整天只惦记着遛马也不听,你眼里怕是只能分得清马儿公母了”鸦青不服,还要与他辩,却被人捂住嘴拖着走了。人群陆续散去,只剩下两人还站在光里互相望着。赵景行眼底含笑,看着面前的人道:“手这么凉,没人烧火给你烤?”沈灵语撅着嘴角,说:“本来是热的,是你手太冰,将我手中的热吸走了。”赵景行将她手反握住,放在面前哈了口气,又搓了搓,“谁带你过来的?怎么没去营里倒来了这里?”沈灵语任他牵着,笑道:“路上雪太大,元白弄错了方向绕了远路,本以为得原路返回,没成想阴差阳错来了这里。他近日也忒不靠谱了些,你得好好罚一罚。”赵景行嗯了声:“冒然带着你出来,是该罚一罚。”两人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赵景行脸上满是泥印,两条浓密如墨的眉毛也沾上雪花,本来清俊的脸上多了好几道伤口,最深的一处在鼻梁骨上,皮肤也少了一小块,如今已被冻得发紫。沈灵语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去,指尖触到一片沁凉,将上面沾着的碎屑拭去。男人眯上眼,缱绻地用脸颊蹭着她的指尖,随即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吻。沈灵语只觉手心有些微痒,笑了笑,说:“疼不疼?”男人睁开眼,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不疼。”沈灵语摸着他胸前染了血污的盔甲,确认衣服上染的血不是他的,才抬头望进那双依旧明亮的双眼里:“这儿的人都唤你将军好不习惯。”男人低头,本想亲一亲那张红唇,又想起自己一身脏污,只好忍住,笑着说:“等他多称你几回将军夫人便习惯了。”沈灵语踮起脚,主动迎上去,在那有些冰凉的薄唇上轻轻一贴,只一瞬间就分开。随即低下头红着脸道:“也好。”赵景行喉咙阵阵发干,舔了舔嘴唇,说:“外面冷,先进去罢。”“嗯”刚进屋,被告了状的元白便迎了上来:“王爷!”赵景行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又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脚下顿住,侧头看身边的人:“你怎么将她也带了过来?”半烟几步跟上来,朝他行礼:“民女拜见王爷。”惊枝则微微欠身,道:“若是让她一个人路上有了什么闪失,只怕我这颗脑袋不够你砍的,便只好跟来了。”说完又掩住口鼻,嫌道:“什么味儿?”赵景行面上一闪而过几分尴尬,对沈灵语说:“外面跑了一个多月,的确臭了些。”沈灵语摇头:“没事,我忍得住。”“”赵景行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有些事,晚些再来看你。”沈灵语憋不住笑出来,点了点头,指着他下巴上不甚明显的胡渣说:“记得把胡子也刮一刮。”等赵景行身影消失后,惊枝才出声道:“别看了,人都在这儿了还放心不下?”沈灵语回头看着她:“你说要教我骑马的,我现在有空了。”“还是省省罢。”惊枝靠了过来,将她额上沾着的泥抹了,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有那力气还不如留着”“你”沈灵语脸腾地红了,抬手去掐她的脸,“你这脸皮也忒厚了些!”惊枝躲开,捂着脸道:“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你却下手如此重!你看我——”“惊枝姑娘。”她话没说完,元白又回来了,“王爷请您过去。”两人停下动作,惊枝问:“你一群男人说事,叫我去做甚?”元白道:“有些事想请您一同商议。”惊枝敛了笑,说:“这就来。”元白点了点头,又说:“王爷交待,若王妃不嫌无聊,也可一同旁听。”两人一同进了哨营旁边新搭的帐子,里面已站了好几个人,正围在一张舆图前低声说着什么。赵景行见人进来了,只匆匆看了沈灵语一眼,便叫了惊枝过去,指着一处地方跟她说话。沈灵语坐在一边捧着茶碗暖手,默默打量着前方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是那身劲装,不过卸了甲,脸上也拿布巾随意抹了抹,眉宇间的疲惫少了几分,整个人看着也柔和了些。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便黑了,也瘦了,先前那个面如冠玉的王爷转眼变成了沧桑的将军,却更英姿焕发,只站在那里,似一棵青松,挺拔飒爽。她越看心中越发的甜蜜,脸颊也浮了抹绯色,只好低下头假装喝茶。心底却忍不住美滋滋,这样英俊的男人,却是她的夫君,这书穿得也太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