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开始否定自己,唉也不一定。婚礼上比新郎新娘更为瞩目的,是边上那对尽可能减少存在感却徒劳无功的伴郎伴娘。据说是叶家的公子和许家的丫头,司马昭之心顿起的人热切地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二人身上,心底的小算盘打得飞快。可视线落到二位正主身上,眸子又黯淡了不少。一对璧人举止亲密,时不时抵头交谈,传出一阵阵笑语。再往贵宾席上一看,连排坐着的两对夫妻正有说有笑,看上去就无比熟络。如果这两家传出消息,那怕是空前绝后的盛事。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事情显然已经有了些眉目。一股比之刚才更甚的低潮瞬间淹没掉众人。在场之内唯一一个不同于她们的,是方才被许佳年热情问候过的杨丽。回想起刚才许佳年特意过来问候她,不远处的叶松看到后随即也跟了上来。联想到他们二人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两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杨丽看着眼前两张年轻好看的脸,一个是自己手把手教过后来不仅仅当作学生看待的女孩子,一个是隔壁工位的同事赞口不绝引以为傲的男孩子,就是这么两个半大的孩子,加起来却几乎是整个显城的重量。她的视线一左一右来回切换,看他们二人满脸真诚微笑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是良好的修养。看两个人之间隐约流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但她又很能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整日穿梭在十五六岁青春年少的男孩女孩中间。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的儿子啊。此刻她的儿子陈勉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右上方座位的一对夫妻微微出神。他们座位旁边也是一对夫妻,男女女男的坐法。陈勉窥听他们的对话有了一会儿,因此已经了解到他们的身份了。许佳年的父母,以及叶松的父母。他听到叶松的妈妈说,“你们两个心大的,女儿不管不顾,二人世界柔情蜜意,可怜我们松松,从小跟在好好后面当爹又当妈。”听完这番控诉的许佳年的妈妈嘿嘿笑了一声,“可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我们两个人才放心撒手不管的嘛。”“可不是嘛。”许佳年的爸爸随声附和。“你听听你听听,一个两个的都是些什么人,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毫无人性。”叶松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太不要脸了这两个人。旁边叶松的爸爸做和事佬,“反正我们小松也是要管一辈子的,多管上个几年多攒点经验,昂。”杨丽听到熟悉的名字,看了眼身旁低头沉默的儿子,心情沉重。尽头边上站着的许佳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从婚礼开始就一直捧在胸前的双手欢喜地鼓鼓掌,嘴角更是要翘到天上去。身旁的叶松微微侧身低头看她,婴儿肥未褪的脸颊圆鼓鼓的,不难联想到她此刻一定是在笑,才将肉肉的脸颊撑出了一个圆弧。他低下头凑到许佳年脑袋旁,却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附着在他脸上。余光轻轻地折过去一些,贴近许佳年的耳朵小声说道,“杨老师……好像一直在看你。”许佳年听到之后也没立即看过去证实一下,“我刚刚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有些错愕,可能还没有回过神来。”“嗯。”叶松点头。虽然明知道她错愕的可能不仅仅是这个,但为了不挑起许佳年的愧疚之心,还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陈勉,也来了。”“嗯,刚才一直在忙没顾得上说话,待会儿宴会上我去打个招呼。”可是一直等到婚礼结束人群散尽,许佳年都没能有机会同陈勉打个招呼。等她忙完从人群中摘出自己的时候,寻遍全场都没发现陈勉的身影。就连游泳池和后花园她都找过了,带了五六个叮包出来依旧一无所获。找到服务生要了驱蚊水涂抹的时候,许佳年看着大厅角落里跟自家爸妈举杯交谈的陈勉妈妈杨丽,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随即她走向大门口,询问了下门口的招待生,陈勉果真已经离开了。人群中的叶松注意到许佳年垂头丧气的表情,连声向身边几个同龄的男男女女说抱歉,放下高脚杯向她走去。“怎么了这是?”伸手搂过她的肩,低头问询。许佳年抬起头看向他,极力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杨丽到家门口的时候,看楼上陈勉的房间一片漆黑,客厅里却给她留了灯。她关了那一圈微弱的射灯,开了正中央明亮的吊灯。回房间卸了妆换了衣服,随即去敲陈勉的房门。“进来吧,妈妈。”陈勉的声音有些暗哑,正准备伸手去开灯,门口的杨丽先他一步,“啪嗒”一声打开了水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