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几个有些花花心思的人定下心来,家里的妻子都跟夫人很熟悉,万一对他们找别的女人心存不满,跟朱阳那老妻一样表面看着大度转头就故意得罪夫人,他们找谁说理去。这天傍晚,一行车队在张着明亮灯笼的大客店停下,从车上下来一行衣着富贵的男女,客店里的小二热情地迎出来。在窗明几净的客店内坐下,那个像是主人的中年男人对小二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菜?”小二把一个硬质片做成的菜牌递给他,上面有菜名和后面的价格,“南菜北菜都有,咱们这里的大师傅最擅长的是糖醋系列的,您一家人不少,我再建议点一盆粉条炖菜。”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是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她皱眉看向小二,“你跟谁我我我的?这就是你们待客的态度。”“我怎么了?”小二一脸莫名其妙,脸上热情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大总统都废除了蓄奴制,我说一个我怎么了?还非得小人、奴婢才能让您觉得高高在上?”女子面上一阵痉挛,注意到别桌上的客人都好笑地看来,搁在桌面上的手慢慢握紧了,语气僵硬道:“你们这是店大欺客吗?”“有话好好说”,一个矮墩墩的胖子脚步轻盈地跑过来,对那女子笑道:“我们这店是罗家洼的产业,一向严格要求店里员工,绝对不会有店大欺客之事。”这边的老爷只是听着,也不出声,那女人知道他同样不满,便冷笑道:“那他刚才是在干什么?”胖子笑道:“我们可以好好伺候你们这些客人用餐,但却不不会像先前的奴婢那样卑躬屈膝。如果这让您觉得不舒服,那可能只能让您忍耐一下了。”女人还要说什么,那老爷才缓缓开口,“算了。店家,把这菜牌上的菜都来一份。另外,再给我们安排十几个房间。”胖子接过菜牌,笑着答应着离去。刚才那个小二,此时脸上虽然没有了热情的笑容,但也是神情平和的,给他们送来两壶茶,转身就走了。女子低声咒道:“什么人人平等,低贱之人永远都是低贱的。”中年男人右边还坐着一个面容很严肃的女人,从刚才就是一副垂着眼睛的菩萨模样,现在却突然开口:“是啊,出身世家大族的,就算流落到风尘妓馆,身份也要比那些种地的、养马的、打铁的高贵。”这么一句话,让女人犹自美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屈辱的愤恨,这给她的面容带上几分浓重的刻薄之色。第二天上午,太阳高升之后,这一行人才收拾车马准备离开,出来就看见客店对面的路上走来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一只脚跛着,穿的是苦力常穿的短打,女人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裙,发髻梳得零零散散,脸色也是黑中带黄。但是走出客店的女子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我不和离”,女人扯着嗓子,俨然比泼妇还更像泼妇,“姓杨的,你别太没良心了,当初要不是我搭救你一把,你早就死了。”男人看她一眼,说道:“你不是天天在骂那些救了贵人就想把女儿嫁过去的人家吗?还说只有最下贱的女人才会这么捞着救来的婚事不放?怎么,你现在要当下贱人?”女子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没再说出来,她低下头,把斗篷上的兜帽戴了上去。恰在这时,那边的女人无意中往这边看了几眼,眼中突然充满欣喜,“小姐。”她放开男人,喊着冲了过来。女人转身立刻上车,她身边一直跟着个年纪不算小的丫鬟,她站出来挡住,面色复杂地看了这女人一眼,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她。“香露姐姐!”女人捧着荷包,大滴答滴的泪珠接连不及地打在荷包上,突然,她又满是愤恨地看着香露,“当年我比你更有用,为什么最后被钟家卖掉的,会是我?”香露看着她,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低声道:“要怪,就怪那个女人不给我们留活路吧。”那个严肃的中年女人才从客店里出来,香露立刻站得离香雨远远的。直到这行马车离开,香雨都没再看见小姐掀开车帘看一眼。街上,一个举着报纸的小孩子跑了过去,“卫生专栏增添妇女副刊,告诉你生男生女的秘密。”“小孩儿,给我来一张。”“给我也来一张。”子嗣永远是人们最关注的事情,这句标题性极为明显的话瞬间吸引很多顾客,都以为是这上面有怎么生男娃的秘诀呢。谁知道,拿来报纸一看,小小一块铅字体最后的结论是:生男生女是由男人决定的,跟女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