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袖问着,抬手端起红枣党参茶浅浅啜了一口。朱夫人道:“家事烦冗,我每日并没有空闲的时候。”罗袖哦了一声,目光在她身边那个几次张口欲言的少女身上扫过,“这位是?”朱夫人脸上现出一抹谦逊之色,“她叫盛妍,是我夫君一个下属的女儿。因我年纪愈大,身体愈发不济,不想耽误将军的前程,便给他觅了这样一个继妻。”“今日带她来,也是给夫人见一见,等她熟悉了大致事宜,我便会自请下堂。将军念夫妻之情,以后还会让他和盛姑娘的女儿给我养老。”这一番话下来,罗袖身后的女官,以及在场所有夫人都变了脸色,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落针可闻。罗袖的轻笑声响起,她问道:“据说朱将军在外打仗那几年,都是你照顾他的父母。且新朝不允许随意休妻,庶民尚且如此,更何况你的夫君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将军。”“正是因为新朝这种种新规定,我不能生却也不能给丈夫纳妾延绵子嗣,才不得不选择自请下堂。”五月立刻喝道:“放肆!”“你的意思是都怪我弄这些劳什子规定?”罗袖挑眉,抬手示意身后骚动的女官们安静。朱夫人脸上流露出一点不忿,“臣妇不敢。”罗袖笑道:“你是不满吧。如果不是我多事,弄什么只许一夫一妻的规定,你完全可以给你丈夫弄几房美妾。毕竟世俗要求,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再上不得台面,你的丈夫为了名声,也不会把你休了。几房美妾算什么,你照样可以做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而不是像现在,娶个妾就是犯法,让你不得不跟对你不满的丈夫妥协,自请下堂而去。”随着罗袖的言语,朱夫人脸上的不忿之色更加明显。“那你怎么不看看其他的条规?婚内出轨,你完全可以向官府提请离婚,你丈夫那些家财,你可以分走四成,然后过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考虑到现在这个社会的性质,罗袖让人定的妇女保护法中,丈夫婚内出轨的,只可以分走四分财产。太严格的话,男人不会满意,因为所有的家财,都是他们“自己”创造的,女人只是依附他们生活的附庸而已。若是规定男人净身出户,罗袖只怕那些想要与丈夫主动和离的女人会遭遇不测。现在这样,丈夫睡个女人,妻子不想过了能分走四成家财,已经是带有一定危险性了。听到罗袖这句话,朱夫人面上的神色更加复杂,既有不可思议、不忿,也有浓烈的反感和鄙视。“夫君就是我的天,我为什么要害他?”罗袖无语。五月不客气道:“这是你自己懦弱,你凭什么对夫人为天下女人争来的权益不满?”少女突然鼓起勇气开口道:“夫人不要生气,这件事也不怪将军夫人,更不怪将军,都是我对将军心生爱意,将军不忍拂我一个女孩儿家的颜面,将军夫人自愧高龄无子,才经过和平的商议做出这种决定的。”“爱意?”罗袖看向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女,“你才多大,知道什么爱不爱?即便你们真心相爱,其他的就都该给你们让路?”少女不安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朱夫人道:“夫人,您别冲着这孩子。我身为朱家儿媳,不能眼睁睁看着朱家的香火在我这儿断了。”“真是好笑”,罗袖被朱夫人这番话讽刺的笑出声来,“你姓什么?你叫什么?你都要自请下堂了,朱家的香火即便续上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朱夫人唇角紧抿,双手也握在一起紧紧的,忍之再三才道:“将军敬重我,我也愿意为他考虑。不像夫人这般心大,年逾三十无子,却还把着总统不放。”“你在说什么?”五月怒道,“夫人好性儿,你还真肆无忌惮了。”罗袖却并不生气,道:“让她说,咱们现在可是言论自由。”说着看向其他都站着垂头屏息的二十几位夫人,突然笑道:“你们也都该跟朱夫人学学,有什么不满的,都直接说出来。不管有没有道理,我们都可以讨论一下嘛。”其他人只是把头低的更深一些,谁傻啊,像朱夫人这个憨货什么都说出来,夫人可能不计较,但不是还有一位疯起来能把她们丈夫前程砍断的总统吗?她们虽然不懈地带着自家亲戚女孩儿来过几次,冀望能得到总统的一份青眼,但心里都知道,别管有多少鲜嫩美貌女子却都越不过夫人去。只是来了几次,才知道,这位总统陛下对夫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甚至连男人那爱偷腥的毛病,都能为着夫人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