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蹲下,暗沉的鸢眸不带感情的盯着未名空半垂的睫毛,整个人仿佛变成一道没有色彩的暗影,压抑到令人窒息。
太宰治:“呐,告诉我吧,你不惜延长痛苦的生命也要挣扎活着的理由。”
出乎他的意料,本该没反应的未名空的缓缓抬头,空茫的看着他,太宰治竟然从这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出了悲伤。
白发少年说:“397160259815、827418405563281……”
还是那几串数字。
太宰治微怔,掩饰道:“……都说了我听不懂啦,好笨。算了,我和一个笨蛋说什么……”
他起身离开,却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半夜他保持清醒,直到天亮也没有听见候诊室的脚步声,说明未名空在那里呆了一整晚。
他嘀咕:“好吧,反正呆在这里很无聊,就当找了个玩具吧。”
又过了会听见森鸥外起床熟门熟路赶未名空去洗漱,太宰治磨蹭了一会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来到餐厅吃饭,森鸥外和未名空已经准备开始用餐了。
森鸥外:“早上好,太宰君。”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并不好。”
森鸥外像是没听到他的叛逆回答,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期间太宰治看到未名空头一点一点的,困到不行,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
太宰治:……还以为挺能熬夜,结果这不是完全不行吗。
森鸥外又用那副令人恶寒的温和语气哄着:“空酱,困的话去床上睡吧,不要趴在桌子上哦。”
被一遍一遍吵醒的未名空乖乖站起来,回了卧室。
森鸥外冷不丁问:“太宰君很在意空吗?”
太宰治戳了一下盘子里的早餐,神色自若:“只是以前没见过孤独症罢了。”
医生审视的目光像在手术台上解剖尸体,要是普通人在这里恐怕会如坠冰窖,黑发少年却没有一丝不自在。
太宰治知道这个黑医不简单,经过他的观察森鸥外的举动带着军人的作风,以前很可能当过军医。再联想到前段时间结束的异能大战,他猜测森鸥外是从那里的战场上下来的。
森鸥外和慈善家可一点也不搭边,未名空又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一定有很多秘密。
太宰治抬眸和他对视:“未名空上过战场,对吗?”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非常肯定。昨晚未名空的表现像极了从战场上下来后对枪声应激的士兵。
森鸥外意味不明:“哦?”
老狐狸。
太宰治暗骂,成年人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明摆着想让他发现。现在又装模作样的想让他主动开口欠人情。
太宰治懒得和他周旋:“告诉我吧,森先生。作为交换,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反正他对踏入黑暗的态度可有可无。
森鸥外收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开口:“空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句话不带任何私人的语气,只是平铺直叙说出了事实,因此更令人难受。
“太宰君你知道吗?很多孤独症患者都是先天性的,智力残缺,但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在某一方面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也就是学者综合症,俗称白痴天才。”
这一点太宰治早有猜测。
“未名空的父母都是能力卓绝的研究员,即使孩子天生拥有缺陷也不曾放弃,后来即使上了战场也坚持把他带在身边。以前的未名空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几乎快成为一个正常人了,但军方在此时发现了未名空超乎寻常的计算和学习天赋,强硬的让他为国家做贡献,因此未名空成为了当时年龄最小的解密专家。”
“他真的很厉害,自从加入后我方的信息战就从来没输过。但好景不长,在绝对的力量下,一些小把戏根本就不堪一击。别国的超越者加入后,战局瞬间反转,我方节节败退。军方要求发动未名夫妇研制的异能武器,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因此把他们在未名空面前枪杀,来威慑他继续研制。”
森鸥外眼神晦暗,嘴角讽刺:“没想到他们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意识到异能的重要性了,显得我做的那些很没必要啊。”
压下不愉,森鸥外继续道:“后来未名空为了不被他们所用给自己注射了自制的药剂,等他们发现已经晚了,未名空大脑损伤,无法与人沟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嘛,大概就是这样吧。”
太宰治探究:“即使原本的他极有价值,这也不是你对他尽心尽力的原因吧?”
森鸥外笑眯眯:“确实有其他的原因呢。不过这个就需要保密了。”
“切”
“别这样嘛,太宰君,为什么不从其他方面想想呢?以前的我也总是用利益的眼光衡量一切,寻找藏在其中的最优解。但自从我见识过未名空后,有些想法已经变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明显不信。
森鸥外难得像一位师长一样:“军中很多人都对未名空极为推崇,以前我不理解,直到和一位研究员交谈后才隐隐明白一些事。”
他想起研究员当时虽然疲惫却充满亮光的眼神,和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听见男人滔滔不绝:“你知道未名大人对我们的意义吗?就像原本走到了悬崖边,下一步就要一脚踩空,但这时却出现一条一步登天的路,只要沿着往前走,就一定能到达终点。他是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之人,能看穿一切真理,因为他,人类在宇宙面前也没有那么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