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混着草的甜腥味儿安抚着他。
谷祥雨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乔温温的脸,那个女人笑着的,困顿慵懒的,一副看不上他却愿意惯着他的样子……
但最终,他的脑子却想到那端着茶水的根根分明的手。
那茶水的辛辣味儿……
不是茶叶的味道,那是……生姜!
本来要失去所有意识的谷祥雨缓缓睁开了眼睛,额筋浮凸,却又觉得只是太过不凑巧而已,“重伤”未愈又误食了生姜,极有可能诱发高烧不止。
当个太监还不够,还要要他的命?
一个压着的声音颤抖着,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谷祥雨强打着精神仔细辨认,听出了那是刘喜乐的声音,他粗喘一口气,发不出声音来,但弄出了一点动静。
刘喜乐抱着一包盐,慌忙地跑了过来,几乎扑倒在地上,早已哭的不成样子了。
谷祥雨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盐,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狗洞,也不解释,低下了身子,一息三喘地钻了进去。
“水!”
也跟着钻进去的刘喜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看到那个水桶之后连忙跑过去打水。
但他力气小,打不上来,急的又要哭。
就在这时,沉沉月色之下,左耳房被推开了,一个劲瘦的身影倚在门上,像是一个冷眼的外客。
谷祥雨强撑着眼皮子看着他,灼烧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他起了死皮的嘴唇动了又动,才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帮我。”
在这种情况下,谷祥雨说出的两个字都不带有一丝的可怜的,反而带着一丝的理所当然。
应该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那道劲瘦的身影动了。
谷祥雨意识不清了。
一只很有力道的手架着他的腰,鼻翼处是一点儿皂角味儿,他放松身体,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了身侧之人。
水也被打了出来,提进了屋子里。
谷祥雨让刘喜乐将盐混到水里,为此还未经允许用了少年洗脸用的木盆,一副自家地方,理所当然的样子。
少年以为他是要洗脸又或者是擦洗身子,强忍着,由了他,却没有想到谷祥雨居然就这么当着两人的面儿脱了裤子,然后坐进了木盆里。
……
手上还动作着。
……
刘喜乐懵懂地看了一会儿就转过了身。
少年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
谷祥雨被凉水激的浑身微微颤抖着,一张脸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汗水密密麻麻地附着在他的额头,鼻尖,脖子上,在温暖的烛光下,剔透地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了一层温和的光晕里。
少年的戾气渐渐消去,他拉了那把椅子坐在那儿,一双眼睛毫无波澜。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谷祥雨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了,他的身上回了一些力气,起身之后直接晕晕沉沉地去了木板床上。
他眼皮子耷拉着,上下眼睑只留一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挪动了一下身子,有气无力地道:“床,算我租的,租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