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戚的笑了下:“可这些,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过。”钟箐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决堤出来,她悔不当初,紧紧拉着陈子阳的衣摆,泣不成声。“别说了……子阳,我错了,求求你别这样……”陈子阳仍木然的低声道:“我说的,我做的,你都不相信,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你臆想的,仅凭一根簪子……就一根簪子……你甚至,都不愿意来找我求证一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我。”钟箐抱着头,不敢再听下去。其他人默默听着,都不言语,只觉得有点同情陈子阳。钟姚跪在地上,也沮丧的耷拉着肩膀。总是学不聪明,明明就知道,钟家除了奶奶,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真的把她当家人?可为什么钟莹不过稍微示下好,自己怎么就这么犯贱的入套了呢?现在想来,原来预谋从一早就开始了。从再见面时,钟箐第一次对自己笑开始,便已经将自己一步一步骗进她的圈套中了。如果自己没遇到慕修宸会怎么办呢?如果慕修宸不是权势滔天的王爷,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呢?毫无疑问,她不知道钟箐会如何,但自己一定不会再有命活到今天。钟姚深深的闭上眼,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咽不下去。她曾经,是真心的因为钟莹那声“姐姐”而开心过。家人于她而言,果然还是太奢望了。想到家人,钟姚又睁了眼,不自觉往慕修宸那边看去。慕修宸似乎有点累了,一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脸上那道疤还剩下很淡的痕迹。钟姚有些心疼。虽说慕修宸已经养了一个月了,但其实身体亏损太严重并没有完全恢复,比起常人而言还是要体弱很多。游孝说,他起码还要再好好的修养半年时间才能完全康复。然而这两日,为了案子的事,却一直不曾好好休息过,今日更是一大早便到公堂上一直耗到现在,估计早就在硬撑着精神了。视线往下,见他另一只手一直握着腰间佩玉习惯性的慢慢摩挲,钟姚又有些无语。这佩玉便是当初她拿到第一笔工钱时送他的那条禁步,已经清洗干净,流苏又恢复了本来的银灰色,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廉价,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挂在那一身龙纹锦绣亲王袍上的东西,但慕修宸却是不顾劝阻,非要当宝贝似的带着招摇过市。钟姚看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握着白玉,长长的流苏从掌心垂下,拇指缓慢的一下下的抚着,心尖微微动了下。又觉得这画面异常熟悉,仔细想了想,倒想了起来。当初立冬宴,她被宁王单独召见,便在屏风的缝隙中窥视到这样一只手握着同样的玉佩摩挲,只是当时摩挲的动作快一些也用力一些,自己当时似乎还怀疑王爷是不是紧张来着?现在想来,这家伙当时可能的确真的在紧张。搞了半天,当时她在屏风外面也紧张的要死,慕修宸在屏风里面同样紧张的要死,偏偏两人还表面故作镇定。如此一想,钟姚突然没忍住闷声笑了下。随即便看到慕修宸眼睛微微睁了一条缝往她这边看了眼,看到她极力压着笑,明明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也跟着抿了下嘴,然后微微勾了嘴角。这一笑如春风化雪,将方才所有的失落都吹散去了。捕快没去多久就带着人回来了。门外的衙差打开栅栏正要放他们进来,却从人群中挤进一妇人突然冲了进去,她动作太快,衙差应是没料到会有人私自往里跑,一时没反应过来。妇人跑到公堂外才被守门口的衙差架着杖木拦住。“大人,请让我进去,我想看看我儿子,我担心他。”妇人扒着杖木朝内张望。李府尹定眼一看,认出这人是陈子阳的娘,他看了看陈子阳,也有点不忍他现在的样子,便抬手示意了下。衙差移开杖木,放了陈夫人进去。陈子阳听到陈夫人的声音,撑精神,转头见她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安抚道:“娘,我没事的,别担心。”陈夫人将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拧着眉没说什么,垂头见钟箐看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骂道:“毒妇!”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陈夫人身后跟着捕快走进来的钟莹。见到钟莹,钟姚和其他几个钟家人都愣了下。只见今日的钟莹和往日大不相同。明明父母和姐姐都在堂上受审这种日子,她却没做平日那副素淡的打扮。她穿了一身艳丽精致的菱纱裙,外面一件粉嫩的广袖桃枝袍,头上挽着复杂的发髻,带了许多漂亮的发簪,甚至脸上还画了细致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