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碗够大,药汁不多。钟姚:“……”她闭眼默了默。然后抬了下碗避开那只手,起身过去桌上拿过勺子,舀了一勺药喂到慕修宸嘴边。慕修宸垂下眸,努力掩下眼中得逞的笑意,终于老老实实开始喝药。围观了全程的游孝无语凝咽。他表示心很伤,很伤很伤那种。自己搁这儿声情并茂的哀伤了半天,结果有人有异性没人性,压根就不关心他。看着那两人你侬我侬含情脉脉,根本就当他不存在,他梗了半天,最后“哼”了一声忿忿然的转身走了。依稀还能听到他不爽的嘀咕:“有对象了不起啊?好像谁找不到似的……”慕修宸喝了几口药后,才问一边站着的席泉:“真让游老爷子给揍了?”席泉迟疑了下。这迟疑的时间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毅然的便决定出卖游孝。“没有,游老爷子的戒条还没抽在他身上,他就跳起来满屋子躲,老爷子根本追不上。”慕修宸:“……”钟姚:”……““其实游老爷子后来一听我说是你危在旦夕需要用那药的时候,他便没有犹豫给我了。之前他不愿给游医师并将他轰出去,我听他们的话好像是因为……”席泉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游医师当初是与游老爷子吵了架离家出走的,这些年没个音信,游老爷子一直以为他在外面游手好闲,不相信他是在跟着你做事,最后是我亮了你的令牌表明身份,老爷子才相信的。”“……”出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离家出走。钟姚不明白:“游医师不是说那药他们家视若传家宝,绝不给外人用吗?为什么一听是王爷需要就给了?”席泉只解释了一句:“游医师的本家,在潘水城。”钟姚反应了下,随即恍然明了。潘水城,当初战王收复的第一个城池,也是被回鹘荼毒的最惨烈的一个城池。自被回鹘占据后,短短半月时间,城中大雍百姓便被屠杀过半,血流成河,一片哀鸿。按当时朔方军的行军路线和军事策略而言,怎么也不应该首要攻打潘水城。但当时还未得战王威名的朔方军年轻统帅力排众议,坚持从旁绕道,提升了许多难度也要首先攻下这座被残害的最惨烈的城池。这些事迹,直到现在还经常听见铺子里的食客们津津乐道。潘水城的百姓将那位朔方军的年轻统帅视为在世神明,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幸存下来的游老爷子。钟姚看了看正垂眸乖巧喝药的慕修宸,心中有点一言难尽。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很难将面前这个斯文俊秀,刚才还耍赖不肯自己喝药的人,与那位传说中所向披靡,浴血沙场的大将军划上等号。想起曾经南疆草原上那惊鸿一瞥,她又抬眼将慕修宸的脸看了遍。似乎依稀明白了,为什么在战场上,这位战王总随时带着面具了。突然,就有点想再看看这人一身银亮的铠甲,墨发高束,英姿飒爽策马而行的样子。慕修宸不知她所想,又喝了两口汤药才懒懒的交待:“回头去王府的药库中,挑些宫里送来的最好的药材,再加三百两黄金,给游老爷子送去,当做是本王的谢礼。”“是。”钟姚无声咽了下口水。三百两黄金……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抱了一个不但有权,还挺有钱的大腿?席泉领了命,又继续禀报另一件事。“王爷,之前抓的那些闹事的人还关在牢中,已经全部审问过一遍了,其中煽动闹事,以及有目的性攻击钟姑娘的人都已经找出来了,前几日你昏迷不醒,没有你的指示,我们也不敢擅自处理。”慕修宸眼色冷了些:“那些单纯被煽动的人,关一段时间给点教训便放他们走,剩下那些挑事伤人的,都给好好关着,等府衙升堂的时候,押他们去堂上慢慢交待。”“是。”“另外。”慕修宸道,“去查查铺子里那个叫张卓的人。”钟姚喂完了药,将碗放在一边,坐着沉眉听着。席泉领了令,见他没再有别的吩咐,便退出房去带上门。慕修宸见钟姚情绪有些低落,抬手抚了下她的额头。钟姚抬头,认真道:“我没有授意过他用那个桑弥花。”慕修宸语气温柔:“我自然明白,你连桑弥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不明白张卓为什么要诬陷我。”钟姚蹙眉,有些受伤,“连沈莲也……我自认为,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的地方。”慕修宸坐起身,伸手将她纳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