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峥紧拧着眉,双臂在身前隔开一小块空地供宋影山站着:“师尊当心。”
宋影山点头,视线却定在了徐纳身前,那是一个老者,双手苍老,破烂的布巾裹着头脸,上面还沾着枯草屑,他身形佝偻着:“大人,让我出去吧,我得出去。”
他怀中鼓鼓囊囊的,在这寒凉的清晨,有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他单薄的衣衫里透出来,看起来暖和极了。
徐纳皱眉:“别人都想进来,你想出去?”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的穿着,“一旦出去了,你很可能永远都进不来了。”
“没事,”老者摇头,“我得出去,大人您就放我出去吧。”
他身边有一老妇人不忍心,劝他道:“禁行令都下了,你这时候出去干嘛,什么事不能等这风头过了再说。”
老妇人说着,热心地去拨老者的面巾:“这是往哪儿去了,怎么这么多草和泥。”
老者匆忙低头避开:“有人等我,他们进不来,我得出去。”
这时,有人在吵闹中“咦”了一声,弯腰去看老者:“我看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东面那……”
“不是不是我不是,”老者头更低,急匆匆对徐纳道,“大人你就行行好,我是去看孩子,我真的得出去。”
他说着,竟然有想要闯出去的趋势。
徐纳无奈,劝阻不成只得摆手让路,而就在他让开路的瞬间,有人惊吼道:“是他!那个小偷!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老者跟条泥鳅一样从徐纳让开的路中滑了出去,脚步飞快,眨眼淹没在城外的百姓中。
徐纳错愕中,宋影山和祝峥也看出来那人究竟是谁了——那个随手就能顺走钱袋的小偷。
“鬼鬼祟祟的,”祝峥将宋影山护至徐纳身侧,道,“弟子去看看,师尊等我。”
他说罢,紧跟着也冲了出去。徐纳一惊未放二惊又起,伸手想拉祝峥拉了个空:“宋公子,祝公子他……”
宋影山道:“无事,他去看看。”
徐纳想起在阳罗县他被祝峥悄无声息带出牢房的事,舒了口气道:“也是,祝公子自有办法。”
他说完,就发觉宋影山看他的眼神不对。他与宋影山的接触不多,对宋影山最大的感受就是他看人看事总是淡淡的,说他不上心,可他的行为动作从不慢一分,但这种上心又总有一种万事万物与他无关的感觉,以至于那向来平静的眼神里一旦含了点别的东西,就格外明显。
还不及徐纳看清,宋影山已经移开视线,看向城外的百姓问道:“人太多,就是没有禁行令,城内也接不下这么多人。”
徐纳晃了下头,心想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应声回道:“是,但若没有禁行令,这时人也不至于这么多。”
宋影山颔首:“徐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徐纳沉声道:“等老师过来,知州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或许会行个方便。”
“司空夫子的面子若是能敌得过皇权,徐公子可想过后果?”宋影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话语轻飘飘地落在徐纳耳边,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