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霄在旁听着,吉然却严肃:
“妈,我?听人说烧纸的时候不能叫名字的。要是让人生了执念,可不好去往生。”
吉小红却说他?瞎三话四。脚底下那地方,吉成?龙先去的。家里人多年前给他?烧纸,就是这么叫过来,也没见他?变冤魂野鬼。我?倒希望他?变成?鬼,我?好找他?算账。
“至于现在,爹娘都在地下,他?更不敢翻花样经。阎王爷不怕,吉祥他?总要怕的吧?
吉然这才没了忧色,还调侃:“你这女施主,罪过,罪过。”吉小红听到,让他?想当法海到西湖去。吉然一听急了,说他?才要不当老光棍,也绝不干棒打?鸳鸯的事。
就这么围着火光说笑,仿佛地下也能听到。纸钱烧完,等香烛燃。其实每次都不够耐心捱到尽头,但几分钟总要等的。
三个人扒拉起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团聚日。是哪一年呢,难得有闲钱,这家人西湖也是去过的。那时难得大家都在,有程洁,吉祥,吉成?龙家两?个,吉小红家三个……
后来日子?艰难,要到06年才松口气,去江边住大酒店、看夜景……
说起往事,每个人讲出的细节竟各有不同,又或者一片空白,集三人之力都想不起来。“我?是上年纪了,你们?两?个小的怎么记性也这么差。”吉小红说。
吉霄说人是这样的,一边活、一边忘。说完她想,对于忘记,她很了解。但对失忆就没经验,只有假扮失忆的经验。
为了扮得有理有据,那时候,她还专程打?电话跟老同学请教?——
眼看着跟方知雨越走越近,理论?知识得先过关啊。
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从假装失忆开始变得轻松。初三下学期,在学校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到了高中?,更是宛若新生。
但去一中?报道那天,吉霄没有熬出头的感觉,反而紧张:
因为人群中?,她竟然看见王乐云。
在当时排挤她那帮女生里,王乐云总显得游离在外。看上去是跟她们?玩在一起,却从未明?确态度。她似乎是那些人里唯一不讨厌吉霄的存在,除了不再跟她搭话、借书,她们?之间似乎没太?多改变。
初三下学期,第一个跑来跟她真?诚道歉的又是王乐云。
女生跟她约在河岸,好像她和方知雨的秘密基地,于她而言也不是秘密。这让吉霄对离开的人又生怨怼,所以?王乐云当时说了什么,她听得囫囵。
对她而言,王乐云这个人从不重要。但她们?却考进同所高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真?怕未来三年又重蹈覆辙。
过累了那样的生活,所以?开学好长一段时间,尽管不同班,吉霄仍暗中?盯着王乐云。
但是王乐云,在新学校里什么都没有说。
再后来,跟何风做成?朋友。到高二分了班又绝望发现,何风居然跟王乐云成?朋友。
当何风跟她介绍自己新交到的好友时,吉霄有一种炸弹终于要引爆的感觉。谁曾想到,王乐云竟给她吃下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