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诀眯着眼睛瞪贺屿薇。
她,是上天派来烦他的棋子吗?没有手机就算了,怎么连银行卡都没有?小丫头是活在古代吗?
就在这时,某人站起身。他像远古化石般沉默坐着,但他动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注视他,却又没有人敢询问他要做什么。
余温钧走到书桌前拉开黄铜抽屉把手,把里面的一台手机交给李诀,自顾自地出门。
玖伯迅疾地跟上。
贺屿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李诀最先反应过来,他把刚才的手机交给贺屿薇:“用这台手机,我待会儿给你找一张能用的电话卡。至于说好的劳务报酬,也付给你现金吧——关键是,好好照顾哲宁少爷,我说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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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原本坚决不同意贺屿薇住在自己房间,但余温钧下楼探望他之后,似乎改变了主意。
临睡前,贺屿薇有一个小时的自由休息,换成营养师和家庭医生来余哲宁的房间,他们一个是询问余哲宁第二天想吃什么食物,另一个检查他伤口。
啊,真的是名副其实泡在蜜罐里的金贵少爷。
但,这个评价对余哲宁似乎很不公平。他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没有跋扈脾气。而且,余哲宁似乎也很苦恼曾经的高中同学来照顾自己这件事,但是,这个家里显然是那一个穿花衬衫的兄长说了算。
贺屿薇重新来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是佣人房,但装潢太精致太漂亮,她根本待不住,喉咙里还有午间三明治酱料的黏糊记忆,整个人都快窒息。她偷偷摸摸地打开门,楼道里静静的没有旁人,于是顺着残留的记忆,来到了曾经想逃脱,却误打误撞来的漆黑天台。
夜间时间,九点五十分。
不知道别墅的具体位置,但它和山村荒野里一样安静。只有风声和寒冷的空气陪伴着自己。
贺屿薇张开双臂,深呼吸几次,然后对着眼前的虚空颤抖说:“我要——忍耐生活!”
风声和她沉沉的呼吸声,如此的寂寞。贺屿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有力量一点,再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颤抖的声音再次被深渊般的虚空、黑暗和寒冷淹没。
贺屿薇仰头站着。直到脑袋和手指被寒风吹得要爆炸,才重新缩着脖子跑进去。她跑起来的时候带起一阵微风,吹过天台黑暗角落处,因此没看清,那里似乎依旧站着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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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贺屿薇侧身躺在行军床上。
虽然说是简易的床,但显然是专供露营的高档货,她有北方女孩一米七的身高,但因为瘦和驼背,也就像只大蚂蚱,但双脚也能自由伸展。
她翻了个身,试图在寂静中捕捉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其实,贺屿薇对照顾病人的工作并不陌生,相反,她对上手得极其熟练。
毕竟,她曾经面对瘫痪中风而终日卧床的父亲,每隔几个小时得换尿布,擦屁股的恶心排泄物,翻看屁股和大腿查看有没有褥疮,而所谓的“男性隐私部位”也在这种贴身照顾里一览无余。
贺屿薇的眼睛和内心,早都在日复一日的流程中对男女大防而感到麻木了。
不过,余哲宁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应该和骨瘦如柴、早已被酒精摧毁的父亲不同——但再不同,也都是人类的身体吧?她早就不会有“少女娇羞”这种高级情绪了。
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贺屿薇随时竖着耳朵,听虚掩着门里的动静。
早上五点多左右,旁边传来声音。
余哲宁费力地从床上坐起身,伤腿不能受力,要抬高促进血液循环。但真够难受的。他稍微咳嗽声,接着一愣。
贺屿薇没有穿鞋就跑过来,乱糟糟的头发像扫帚一样。
“要去厕所?我帮你。”她揉着眼睛问。
余哲宁的脸一下子红了,但贺屿薇驾轻就熟地扶着他胳膊,把他拉起来,女孩子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眼前的场景让他很不舒服,无论是他被迫被一个女孩扶去卫生间,还是说这个女孩是曾经羞怯寡言的高中女同学,还是他此刻确实有尿意——余哲宁很想开口让她出去,又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发脾气。
贺屿薇很快察觉出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