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听着皇后都在这边鼓励起大太监,眼见着事情要拍板,哪里还能再坐得住?
纷纷请求此事还是由皇后代劳吧。
周寅再三推脱,臣子们三请,这才决定由皇后娘娘来代皇上上早朝。
自然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坐在那里代替皇上的象征,起观察传递作用。她会将头一日朝会所议之事记下传达给皇上,皇上给出批复后她再在次日将皇上的意见转达给众臣。
隔日早朝,殿上以帘子遮隔,周皇后坐在龙椅侧边的椅子上,开始垂帘听政。
一开始大臣们还不大习惯帘子后隐隐约约的女子身影,但一开始议事,议着议着百官便都进入状态,倒也忘记垂帘听政之事,一场朝议下来臣子们后知后觉才想起今日是垂帘听政。
周皇后表现出的温柔无害以及早朝一开他们便不必小事也要上书等待定夺的好处让大臣们放下心中最后那点别扭,认可了周皇后垂帘听政之事。
垂帘听政的推行十分顺利,周皇后无论寒暑,每早必到。她很刻苦地履行着记下、转达的责任,没有出过一次错漏。
而现在周皇后受早朝所累,无法再向民间各地去,这份职责便被她拜托给了晋陵公主沈兰亭。
或许是一旁龙椅带来的威严再加上周皇后对早朝的尽心尽力,原先便多少敬畏周皇后的大臣们随着时日推移越发感激她,敬重她。
渐渐周皇后也能在朝上说上几句话,她遇到臣子们不大懂的事情便会小心翼翼地发问,问的理由也是为了更好的向皇上传达大家的意思,是以她问,臣子们便答。日积月累,殿上之人几乎人人都为周皇后解答过。
她只遇到“不懂的”才问,问时语气也十分谦卑,问后更是还要道谢,因而更不会有人对她此举有异议。她对待大臣如同对待师者那样尊重,倒是让群臣不好意思起来。
周皇后问过一次的问题下一次再出现她便不会再问,可见她是学得十分上心的。尽管这位是皇后,但不少人嘴上虽然不说,心中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得知学生用功学习的欣慰感。
当早朝之上出现争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周皇后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吓得不敢说话,而是在帘子后文文弱弱地劝阻。她记得每一位大臣的政见,在劝阻时会先称赞争论双方政见的中的可取之处,她每每开口,都能搔到该大臣思想中的痒处,让人的怒气一下子泄了大半。将双方的优处列出后她又说到双方优处中的相同之处,并温柔地表示大家其实都是为了大雍好,百姓好,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周皇后接着会让内侍为每一位大臣上茶润喉去火。
大臣们一时间抹不开面子和好,但心中都是被她劝服了的,也吵不下去了。
见众人不再吵得脸红脖子粗,她于是又自贬起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贸然开口让大家见笑了,请原谅她的浅薄。
冷静下来后先前彼此争吵的臣子们都对周寅多了一份感激。政见不合时争吵起来讲话着实难听,多亏周皇后阻止事情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不少大臣都因政见不合时的争吵伤人而对彼此怀恨在心,周皇后此举是让他们少了个敌人。
大臣们见识到什么是温柔的力量。
彼时戚太傅早已病愈,而早朝却这么顺水推舟地由着周寅垂帘听政而继续下去。习惯了便利,除非逼不得已,人们很难再回到不便的时候。
而戚太傅就这么站在最前方有些恍惚地看向帘子里,脑海中豁然出现《宋史陆秀夫传》中的一句话:
杨太妃垂帘,与群臣语犹自称奴。
文武百官们对周皇后在早朝中开口习以为常,哪怕她不是提问,不是劝架。她虽然没坐在龙椅之上,却在一步步蚕食着龙椅之上的人才能拥有的权力。百官如同被煮在温水中的青蛙一无所知。
他们当然不会一无所知了,但在岁岁年年的相处之下他们果断地选择对周寅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讲话难听、总不露面的皇上相比,周皇后待人真诚、处事认真、性格包容,这实在是很简单的选择。
总之皇上也无法来上早朝,而周皇后是代替皇上之人,他们如此也不算违反什么,背叛什么。
周皇后开始在群臣争论时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周皇后开始自主地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大雍在这些年的无战事、少灾害中中不仅休养生息,而且在稳定的生存环境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则得到了稳步的发展,当得起一句国泰民安。
商路已开,皇商兼大雍使者谈漪漪离开大雍六年尚未归来,但商路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大雍不再是压在附属国头上的“主人”,更是将其从穷困贫瘠中解放出来的“恩人”。比起对火臼的惧怕,附属国们开始真情实感地追随大雍,服从大雍,跟着大雍便饿不着。
经济的发展带动着文化的发展。谈漪漪开辟了一条财富之路,同时还撒下了文化的种子。
附属国们开始仰慕大雍的文化,以学大雍话、大雍文化为荣。
轮回似的,附属国们提出了让大雍群臣们产生应激的要求,即希望大雍允许他们派遣王子公主到大雍来学习大雍文化。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多年以前的乌斯藏国王子司月,直到如今大雍也没有找到司月的人或尸体。
倒是乌斯藏国那边已经被大雍派了人接手治理,派的人中官职最大的是周皇后的表兄,当届的探花,辗转在地方为官历练三年的谢琛。
那种不毛之地是没人愿意去的,但谢探花却挺身而出,愿意肩负起教化众人去治理蛮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