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松口气,将她身子扳回来,抱到怀里:“我仔细瞧。”
哪有这样的人!就这么煞有其事打量她,仿佛在处理多么要紧的政务。云弥渐渐受不住,抬手挡了挡脸:“殿下不必硬夸……”
“我才不。”他先是抬胳膊,用掌心包住两边圆椎,然后晃了晃,“是不像步打球。”
云弥便等他下一句,结果这人判道:“只是一点像,但比你要高耸许多。”
她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腾地就想起身:“以后再不绑了——”
“又生气。”李承弈朗朗笑开,“我纵的你是不是?瞧这一个丱发,同我闹了这么久。”
可他分明记住了,这是丱发。
云弥乖乖坐着,瞥到他在翻一本《凉州行纪》,便轻声道:“我在家中也读过此书。所载酒泉、敦煌、张掖等地风土,很是特别。”
“我十七岁那年和几位同窗伴读去过一回了。”李承弈便将书递给她,“大漠孤烟,的确不同。阿弥猜一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云弥指尖无意识勾动书页,半晌后,给他答案:“想要卫霍。”
李承弈几乎是僵在当场。
“冠军侯用八百轻骑深入大漠,千里奔袭,天纵奇才。于寻常儿郎,自然是要畅想封狼居胥,但殿下是储君——”
后面的话来不及说,因为他一把拿开书,急切地寻了她的唇咬住。
极其热烈的纠缠,甚至比之在郡王府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又不同,并不为发泄情绪,而是遮掩心中磅礴。
云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甚至大概会因为这四个字,占据他心中更进一寸的版图。
他待女郎向来疏远有礼,同衡阳感情深一些,就多几分调侃,是足够翩然。但或许也不曾去想过,身旁之人——甚至所谓妻子,她的理解,是否必须。
云弥被他吻了个结结实实,手臂环上他脖颈,慢慢尝试着用他的方式回应。
吻越深越缠绵,两人都不知是何时倒在榻上。衣袂相接,却又克制地没敢放肆靠近,只他的大手摁着她后脑勺,反反复复缠她唇舌。
云弥被吻得侧过脸去,还在努力跟上他的节奏。
几乎是两人最为漫长的一次亲吻,分开后,连他的侧脸都漫开可疑红晕。
她更是没法看,湿润的也不止唇瓣。
“阿弥,”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眼睛,“如今看你,深觉如获至宝。”
*
只不过叫李承弈沮丧的是,才觉得两个人有了一分相亲相爱,就许久不能相见。
不知皇帝是恶趣味,还是当真事态紧急,硬是发派了他去洛阳核验紫微宫修葺。他几乎没有回绝过任何诏令,听到这事,都忍不住嘴角一抽:“阿耶,儿对道教金石毫无涉猎,将作大匠比我懂这些。”
“阎公忙得很,哪里有空去洛阳。”皇帝一边逗鸟,一边回他,“我同你阿娘是在东都成婚,还想着去故地住上几年。这事交予旁人,我也不放心。”
他无话可说,只能领命,看不到皇帝在身后撇嘴。
没出息的东西,以为得了自己默许,干脆撒不开手了,连着几天夜里把人往东宫接。
有时他看见魏瑕在太极殿内正襟危坐,都觉得老脸挂不住。
尽管云弥柔声安抚“原本我也要帮忙操持祖母寿宴,近日难免忙一些”,李承弈还是非常的不高兴。
跑去洛阳挑了一通刺,紧赶慢赶,才在郑老夫人寿宴当天回到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