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暖暖,”孙蓠闻声走过来,递了个手炉给书棋,“去里头,这处冷的慌。”
跟在孙蓠身后,书棋停在了里间,看见了案几上正搁着本没看完的书,还有幅没临摹完的字帖。
“这字迹,是十殿下?”拿起来瞧了瞧,书棋觉着与自己印象中的有几分相似,好奇问道。
孙蓠点点头,因为自己也曾教过程诃写字,两人写出来虽说风格不同,但是若要仔细深究,落笔之处很容易看出端倪。
虽是坐着端了茶在手上,分明心不在焉,孙蓠这模样,书棋一眼便知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在她身旁坐下,书棋也不知晓此事如何相劝才好,半晌才问了句,“你是如何打算的?”
思及此事,孙蓠也只能苍白着脸摇摇头。
如今前线战局败迹已现,江南偏偏又遇上雪灾,怎麽看都是个难解的死局。
即便身处后宫之中,孙蓠仍旧能听闻,朝中已有大臣上书,让孙蓠为大临前往东夷和亲。
东夷与临朝一直以来都是死敌,若是当真被送过去和亲,必定会受尽折磨而死。
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开口,“孙家满门忠烈,这名声总不能生生断在我身上,若是这般,我难以向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交代。”
听出了孙蓠的话外之意,书棋心中有些慌,连忙劝道,“大公子传了信进来,让你尽管放心,怎麽都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的。”
虽然养在皇家之中,谁人不知孙蓠身世凄苦,日日困于其中做笼中的金丝鸟又有什麽好稀罕的。
书棋是跟着孙蓠进宫的,她的学识,本领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孙蓠究竟是何等天纵之才。
如今却只因为所谓的皇恩浩蕩将自己赔进去了一辈子。
拳头紧攥,书棋心中越想越是生气,竟是口不择言起来,“实在不成,咱们也不当这劳什子公主了,受这罪做什麽……”
孙蓠连忙竖指抵住书棋的唇,沖着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隔墙有耳,这话最忌讳在宫中说出来,有心人若是听了去,便是藐视天威了。
“慎言,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孙蓠轻声在一旁提醒,书棋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知晓自己失言了,这会垂着头试图冷静下来。
平複了好一阵心绪,书棋才默默道,“方才我太激动了,”再看向孙蓠时,她抿唇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或许是妥协,或许是无奈,孙蓠缓缓起身,透过窗户纸看向一片漆黑的外头,目光中同样迷茫,
“如今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静待圣意罢了。”
次年开春,宫中的冰雪融了大半之际,圣上降下两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