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有宫人不停的进出,将解暑的水果与零嘴送进来。
虽然没有擡头看程诃,但孙蓠指了处地方,他便在那处端端正正的坐下了,两手攥着,有些许局促。
方才在路上,他心中是激动的,但坐在了她面前,却不知应该说些什麽,只好垂着脑袋。
侍候在孙蓠身旁的小宫女将桌上的果子与零嘴都匀了些出来,放在程诃身边的桌上后,便轻声着退了出去。
待到殿内没了人,孙蓠才起了身,走至桌边,盆中已经放好了帕子。
程诃正兀自在心中琢磨着,脸上突然被糊上一块帕子,力气不大,将他方才摔的狼狈擦了个干净。
“擡头。”孙蓠淡淡的开口,程诃听话照做。
直到把脸和脖子都擦干净,孙蓠又打量了一阵,才将帕子递给他,“自己把手洗干净。”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满是灰尘,看了眼边上放着的果子,他乖乖的起身净手。
“怎麽跟过来了?”孙蓠边问道,手上撚了颗剔透的葡萄,没吃,留在指尖。
程诃擡头看了眼女子,正百无聊赖的撑着头,在等他回答。
他斟酌着,洗干净的双手又攥在了一块,“方才弄髒了皇姐的裙裾,想着应当来向皇姐赔罪。”
边听着,案几上的酸梅汤现在喝着正好,孙蓠尝了尝才放下,“我方才既然没开口,便是不在意这般小事,赔罪就免了。”
看着程诃举止拘束,孙蓠就着手中的勺子顺着落入白瓷盏中,叮当响的声音煞是好听。
不明所以的小暴君擡头,看向孙蓠,见她弯了弯唇,笑着轻嗤了声,“如今你势弱,他们喜欢欺负你,我也一样。”
若是不了解孙蓠,听了这话,程诃也会觉得是在羞辱他,此刻只怕就会起身拂袖离开。
此时,他却能直视孙蓠,一字一句道,“皇姐看不惯他们欺负我,但由着你欺负,却能知晓分寸,既不能伤了我,他们也不会再如往常一般变本加厉。”
被戳穿了意图的孙蓠,面容平静,碗中的酸梅汤喝了小半,不急不忙的用帕子擦了擦嘴,“既然知道,你还来我这做什麽?”
“方才是猜测,”程诃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如今才算是证实了。”
看了眼快要见底的碗,程诃从盘中取了一颗荔枝,小心着剥开外层的壳,“再者,皇姐这般照顾我,做弟弟的自然要好好回报。”
随后,他将剥好的荔枝递在孙蓠唇边。
见状,孙蓠倒也不曾拒绝,吃了他手中的荔枝,却也给他提了个醒,“这宫中,我树敌衆多,若是当真和我站在一块,只怕你的处境比现在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糕……”
“我相信,皇姐能够护住我,我亦能尽己所能,为皇姐遮风挡雨。”程诃唇角笑意灿烂,看向孙蓠,让她莫名生出一阵恍惚。
就好似,许久以前,她似乎也和程诃坐在一处,他笑容如现在这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