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惊得目瞪口呆,眼神茫然地在对峙的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迦叶收回右手轻轻眨了眨眼,回道:“这很重要么?”
扶风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言难尽地看向迦叶褪去神采的灰眸。
丹曦放开抓着茶杯的手,扭头看向远方:“若他还在,定不愿你变成这样。”
迦叶敛眸不语,半晌才答非所问地开口:“想不到‘昭明君’也是念旧的人呢。”
他说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今晚有月亮么?”
“嗯?”丹曦不知他是何意,抬头望了望夜空,“有。”
“是么。”迦叶轻轻笑了,起身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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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在魔修手中救下一个孩童,将其送回家中,
出门迎接的老人见了他,突然愣住了:“是你迦叶……不,如今该叫优昙尊了。”
迦叶望着眼前人,犹豫道:“你是……”
“我是钱来啊。”那老人道。
“啊…竟是……”
竟是……
回首百年倏忽过,故人白头,独我烂柯。
迦叶被钱来进了屋。
攀谈间他才知晓,太虚辞世不久,钱来便与师弟周山一同离开了长留。
周山转投了别的仙门,他却已看淡了世事,做个闲散修者,尽力帮衬有难之人。
后来有幸遇到相守一生之人,他便弃了大道,娶妻生子,如今已过数十年,儿孙满堂,妻子先去,他也垂垂老矣。
钱来留迦叶吃了顿饭,两人如今已是天壤之别,而所谈大多是伤心事,竟是几乎无话可说了。
迦叶婉拒了对方的送别,独自离开。
钱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爷爷,”身边孙儿睁着大眼,好奇问道,“神者不是无所不能么,他怎么是个瞎子呀?”
“小孩子别瞎说!”钱来作势要打他,孙子调皮地一躲,嘻嘻笑道:“肯定是爷爷也不知道!”
却见苍颜白发的老者垂了眼,低声喃喃道:“许是…这世上再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个人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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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魔祸迭起,广野之上又有数城遭了魔门屠戮。
所幸神者出手,迦叶亲自出手擒了罪大恶极的魔修,扭送至长留山。
虞渊与他相对而立,眼中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面前人烧尽。
走了一个玉蟾子,又来了更多!什么清虚君、优昙尊、句芒君……一个比一个受人景仰,而他却愈渐式微——岂有此理!
迦叶无视他捏得咔咔作响的指节,笑道:“此番所捉魔修甚多,我受众人之托,越俎代庖亲手处决,杳冥君不会有异议罢?”
虞渊咬着牙说了个“请便”。
迦叶如下饺子般将人都丢进了“辟邪诛圣”阵,不顾下面撕心裂肺又戛然而止的哀嚎,迅速抬掌劈向放置阵法的高台。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后,原本葬送了无数人性命的“辟邪诛圣”阵法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虞渊目眦欲裂,赶来时已不及,他险些要失了神者的风度朝迦叶咆哮:“你做什么?!”
“如君所见,”迦叶仍是淡淡笑着,灰眸中却没有温度,“这些魔修该死,但散出的魔气太重,连我也无法除尽,只得以此法彻底毁去。”
虞渊气得拂袖而去。
从此九州再不存“辟邪诛圣”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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