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托偃师先生做的‘双鱼’,”乌昙解释道,“是受你所谓‘神魂联系’的启发所做,用以两人之间传信的。”
他说着伸手在鱼头上轻轻一点,便见那鱼像是被人从中间剖开一般分成了两半,露出了鱼肚之中的空腔。
“这腔中布有“须弥芥子”之阵,可以容纳许多东西,你便不必担心信纸不够用了。”
“还有一点,”他示意迦叶如他一般在鱼头上点一下,“这‘双鱼’以你我二人注入的灵力为动力,与神魂相联系,只有你我二人可以打开。”
“好生厉害!”迦叶见“双鱼”在他点过之后又缓缓合上,忍不住发出了赞叹。
这位偃师虽然脾气不怎么样,手艺可真是巧。
迦叶继续写信。
人心真是奇妙,与乌昙待在一起的时间愈久,分开之后他就愈盼望下一次见面的到来。
于是他忍不住要把一人闯荡时的感受都记下来,然后寄给对方,好像这样就算另一种同游。
信一沓一沓地寄来,被一张一张地整理好。
有一日长留山的小弟子路过玉蟾子的住处时悄悄向内打量,竟瞧见那位大人在院子里晒“书”,那些“书”多得将整个廊下都铺满了,大人放得小心翼翼,看来是很珍藏的书。
渐渐地寄来的不止是书信。
潮州城的花,青州城的酒,终南山的雪……也不知迦叶用了甚么术法保存,那捧雪送到时竟还未化,倒是让人称奇。
有一回他寄了几片树叶过来,还附了信道:“阿昙阿昙,优昙钵罗树的叶子好像变多了诶,你说它是不是快要开花了!”
乌昙挑了眉,他往常虽然年年都要去一趟尔是山祭拜,却不曾注意过这优昙钵罗树的变化。不过……树叶变多和将要开花有关系么?
祭酒节将近,他们约好一同去看望镜莲夫妇。
那白猫小玉的主人吴阿婆已经去世,就连小玉也到了暮年,整日守在家门口晒太阳,见到迦叶来了,也只是象征性地翻了个身子。
其实迦叶不太能从外表看得出它年龄的变化,他陪小猫晒了一下午的太阳,等看到它回屋时蹒跚的步伐,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衰老。
阿朱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趁着天气晴朗,他们四人还去了附近山水游玩了一番。
晚饭时阿朱张罗着准备大展身手,迦叶主动跑去帮忙。镜莲拉着乌昙在院中对酌,好友之间一顿侃天侃地,最后他欣慰地看着乌昙道:“迦叶是个好孩子。”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迦叶陪着乌昙去赴昭明君的论剑之约。
蓬洲岛上风景独好,那二人对阵不分伯仲,扶风与迦叶生起火来烤鱼,吃饱喝足后百无聊赖,便又开始继续上一年的对赌。
“这次咱们换着赌行不?”扶风看着远处的剑光,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行啊。”迦叶答应道,反正这些年来他俩胜负基本对半,“这次你押什么?”
“嗯…让我想想…就用一颗‘沧海珠’赌玉蟾子赢吧!”扶风眼神一凛。
迦叶心道这也许就是真正的人,哦不,龙傻钱多吧。
“你呢?”扶风歪头问,忽而把脑袋凑近迦叶。
“我就——你做什么!”迦叶被吓了一大跳,一巴掌糊在对方脸上把他推了回去。
“我看看你这穷和尚全身上下有什么值钱的可以拿来赌嘛。”扶风不以为意,“对了,我瞅着你脖子上那串佛珠不错,不如就选这个吧?”
“不行,”迦叶严词拒绝,“这佛珠是师父给的,不能随便给人。”
“切,不给就不给。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要不是你扶风大爷赏识,还没人要呢。”
迦叶暗暗握拳,第不知道多少次抑制住了将此龙暴打一顿的冲动。
丹丘枫叶林,深秋之时红枫正盛,迦叶慕名已久,终于等到乌昙有空与他同去。
两人半路上还遇到几起魔修杀人事件,将凶手正法之后却见其师门之人姗姗来迟。
“师兄平日里为人宽厚,常行善事,不知怎的突然堕魔,我们做师弟的,竟一点征兆都没发现。”
一个女子哭得最凶,她原本是要与这位堕魔修士结为道侣的。
这女子跪在乌昙面前求道:“他堕魔杀人,理当偿命,我没有怨言。但求大人不要将他尸身带回长留受那‘辟邪诛圣’之阵,容我将他好好安葬。”
乌昙无声叹气。自从杳冥君在众人面前用“辟邪诛圣”阵绞杀鸠摩残魂之后,便愈发变本加厉,不止本门弟子,凡是仙门百家有堕魔者,被抓到的皆扭送“辟邪诛圣”阵处决,以儆效尤,严惩不贷。
仙门之人对此颇有微词,然神者做法本身难寻错处,毕竟受罚者确实是残害无辜之辈,纵使手段激烈了些,终是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
且这几年的调查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魔气似乎会侵染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