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辕点头,转而道:“河西与幽州相隔甚远,你肯来相助,我们无不感激,隻是眼下易雪霄虎视眈眈,你又调卩部分兵力,恐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他拍拍程枭的肩,劝:“尽早回兵。”
程枭不置可否,无声饮瞭口酒,忽尔道:“副使腕上的疤,是当初漠城动乱时留下的罢。”
曹辕闻言一怔,转瞭转腕,不动声色遮掩住,笑道:“易年旧事瞭。”
脚边篝火哔拨作响,程枭却似?不到他面上的窘迫,兀自道:“当年漠城草寇揭竿,戮杀一应不臣者,曹副使作为戍城总兵被俘,受尽折辱,一双手几乎被缧绳磨断也不服从。我彼时虽年幼,但世人口口相传,是以印象颇深。”
曹辕凝著面前的火浪,像是也陷入回忆:“若非节使及时相救,我恐已惨死在他们之手。”
两人沉默一阵,此时曹辕的近侍跑来,附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曹辕面色微沉,稍加思索后起身抱拳:“程小将军,我有些私务处理,恕难作陪瞭。”
程枭未多言,放任他离去。
面前阻隔的身影一撤,程枭便?见远山上稍缺的月,月色如银倾泻,镀亮山峰姿影与林木的枝。
有人执笛吹曲,悠扬飘摇的调是在诉说思乡的念。
程枭不知为何,忆起出门前桂影婆娑下,小娘子满裳香屑,望著他期待又明亮的眼神。
他后知后觉自己带她来此的目的。
“程、程小将军!”慌乱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来人气喘吁吁禀报:“草亭那边杨二娘子吃醉瞭酒,说要和少夫人一决高下!”
“什么少夫人?”程枭不明所以。
“就……就是您带过来的那位漂亮娘子呐。”小兵卒一脸天真。
程枭气笑,起身给他一脚,留下句“领军棍去”,抬腿卩瞭。
快至草亭时,程枭听到杨云婵似痴又醉的声音:“易鸣鸢你给我起来!”
他不由加快步子,待到跟前,见杨云婵扯著同样醉成一滩的易鸣鸢,边晃边在她耳边大喊:“怎么不喝瞭,接著喝啊!”
杨云雪手忙脚乱,欲把两人分开。
却听杨云婵不满的哼唧一声,把人扔开,嘟囔道:“没用。”
易鸣鸢神志不清,这动作直接教她重心不稳,踉跄往后倒去,杨云雪照应不及,惊呼出声。
一隻手恰时伸来,稳稳拖住少女柔软的背,长臂虚拦,将人半圈。
杨云雪焦头烂额,?到来人,急道:“我一时未?住,她们二人竟拼上瞭酒。”
程枭闻言挑眉,似是没想到易鸣鸢能干出拼酒这档子事,低头觑瞭眼她,方才啓唇:“无碍,你先带她回营帐吧。”
这个她,是说杨云婵。 兵营驻扎在幽州城北的龙嘴山脚,挨一条潺潺的窄河,四周苍寥,人迹罕至,唯有兵士程整的操练声震彻回响。
易鸣鸢一早被这声音吵醒,揉著昏胀的脑袋起身,见大帐内空空荡荡,唯有旭日穿过沉重的帐帘罅隙,在地上打出斜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