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晃了下佛尘,“你是真的想嫁给思行,还是只是不想让思行和亲?朕可以向你保证,朕从未想过让思行和亲。”陆夷光才不信,父皇肯定是在诈她,“我是真的喜欢深表哥,表哥生的那么俊俏。”皇帝:“……”是挺俊的。陆夷光:“对我又好。父皇也知道这一阵我见了不少儿郎,见得越多我就越发现深表哥的好。”皇帝暗暗比了比,不如思行多矣。陆见深这个外甥,他向来是喜欢的。当年永淳追着他跑,一度也动过招来做女婿的念头,可想想陆氏一门双驸马,荣宠太过,便歇了心思。眼下阿萝求了,望着她殷殷切切又紧张的脸,皇帝心头一软,既然她喜欢便遂了她的心愿。“你这孩子,是不是要遇不上这事,还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思。”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陆夷光害羞的摸了摸鼻子。皇帝:“起来吧!”陆夷光眨巴眨巴眼,“父皇,您是答应了?”皇帝揶揄,“不答应还能怎么办,你还不得哭鼻子。”至于陆见深喜不喜欢,那不他的考虑范围内。陆夷光嘿嘿一笑,情真意切道,“父皇,您对我真好!”连国家大事都妥协了,她发誓,只添这么一次乱。皇帝目光慈爱,摸了摸她的头顶,“朕不对你好,对谁好。明儿朕就传你姑姑进宫,商量婚事。”陆夷光心里发虚,不敢想南康长公主的反应,不过她这也是没办法里的办法。他们假成亲总比大哥和亲好,暂且委屈委屈大哥,风头过去再想办法解除婚约。南康长公主一脸懵。皇帝感慨,“阿萝跟朕说的时候,朕也不敢相信,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思行文韬武略,貌若潘安,待阿萝甚是体贴。之前朕是灯下黑,都没往他身上想,怪不得阿萝见了那么多儿郎都没挑到中意的。”南康长公主还是一脸回不过神来,“陛下,阿萝亲口说她喜欢思行?”“这是自然,”皇帝眯了眯眼,“怎么,你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南康长公主哪里敢说不妥,儿子的心意,她是早就知道的,倘若阿萝也思慕儿子,那也算得上皆大欢喜。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愣是一点都没发现阿萝有这心思。南康长公主道,“不是,只是太过突然,臣妹欢喜傻了。”皇帝笑笑,“是突然了些,要不是妥临公主横插一杠,这丫头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意。”南康长公主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就是妥临公主。外界都在传陆见深要和亲,可她知道那是无稽之谈,嘴碎传流言的向来是怎么猎奇怎么说。难不成是阿萝信以为真,然后病急乱投医,知女莫若母,南康长公主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然而面对皇帝,南康长公主却不好直说,她不信皇帝没怀疑过,但是不知道阿萝怎么让皇帝打消了疑虑,她且得去问问那丫头。“眼下她有了喜欢之人,朕的一桩心事也了了,嫁给思行,有你们照顾,朕是再放心不过的,想来清猗九泉之下也只有高兴的。”皇帝笑着道。女儿有了好归宿,还是清猗娘家,将来见了清猗,他也能交代了。南康长公主忙道,“能得阿萝为媳,臣妹一家亦是无限欢喜。”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他相信陆家不会委屈阿萝,“圣旨朕已经拟好,让王保随你回府后宣旨,接了旨意,让思行来一趟,朕有些话要对他说。”南康长公主应诺。离开翠微殿,南康长公主却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对王保道,“王公公,阿萝可在西苑?”王公公也不知情,这位小公主是个闲不住的,三天两头往外跑,遂支了个小宫女去寻。得知陆夷光在西苑,南康长公主便道,“劳烦公公等一会儿,我去见见阿萝。”圣旨还没颁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王保奇怪,却没有多问,客气道,“奴婢在这儿等殿下,您慢慢来,且不着急。”丁香便塞了一个荷包给王保。王保笑的更热情了。……听说南康长公主来了西苑,陆夷光的脑袋就缩了起来,听说南康长公主正在过来的路上,陆夷光恨不得插翅而飞,可是她不敢,不然她一大早就跑了,哪用得着留在西苑束手待毙。就在她的心惊胆战之中,南康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陆夷光堆起笑脸前迎,“姑姑,您来了。”南康长公主一眼就看出她的心虚气短,摆摆手,“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公主说。”宫人退下。陆夷光绞了绞手帕。南康长公主严肃地注视她,“陛下都跟我说了,你喜欢你深表哥?”陆夷光硬着头皮点头,娘亲疼大哥,更疼她,若是知道她只是不想大哥和亲,肯定会劝她另外想办法,可哪有别的办法了,万一真的下了圣旨,就来不及了。“这里只有我们娘儿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喜欢思行,还是怕思行被和亲?”南康长公主语重心长地拉着陆夷光的手,“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万万不能任性妄为。思行那更不用担心,那都是不经之谈,你千万不要当真。”昨天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可他眉眼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都不想让她担心。陆夷光低了头,“我是真的喜欢,以前懵懵懂懂不觉,现在才发现。表哥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又能回家了,您难道不想吗?”南康长公主被问的愣了愣,阿萝回家她当然是高兴的。换言之,阿萝要是真心喜欢思行,除了那点微妙的别扭外,总言而之,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她就怕这丫头委屈了自个儿。“您别瞎想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夷光摇了摇南康长公主的胳膊。南康长公主望望她,无声一叹,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呢,难道是她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带着自我怀疑,南康长公主心情复杂的离开,随着圣旨回到公主府。被紧急叫回来接旨的陆见深路上还在想怎么突然来圣旨了?北征的功劳已经犒赏过,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合理的理由,总不能是真的让他和亲?外面有关他和妥临公主的流言传的漫天飞,他怀疑背后有人在捣鬼,不定是想着弄假成真把他踢走。一些人竟然还信了,在他面前或同情或幸灾乐祸。不由得,陆见深想到了另一个信的,阿萝这丫头也信了,还急急忙忙跑来找他确认。昨日出于私心,他故意误导了她,想趁机试探下她对他的心意。他奢望的是这丫头幡然意识到对他有情意,显然奢望就是奢望,这丫头对他只有兄妹情意。陆见深无奈叹出一口气,十六年的兄妹之情,难道要用十六年来转变?到了公主府,陆见深整整心情下轿入府。一进门便留意到南康长公主奇怪的面色。南康长公主看着儿子,心想,他是心想事成,该欢喜傻了吧。随着王保宣读圣旨,陆见深半张着嘴,样子有点蠢。直到圣旨读完了,陆见深还维持着一个神态,木头似的愣愣戳在那儿,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王保心里犯嘀咕,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他可是得了任务的,陛下让他留意陆见深的反应,看他高不高兴?陆见深当然高兴,就是因为太高兴了,以至于不敢置信,他甚至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掐了下自己。陆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微臣谢主隆恩!”王保看他,惊喜惊讶交织在一块,是得惊一惊,他自个儿初听这消息,也着实惊讶了一回,“恭喜陆大人了。”陆见深双手接过圣旨,觉得手里的圣旨又重又烫,要不是王保还在,他都想打开再细细看一遍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