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位爹可是自小就出来闯荡了,真要是让他认,估计这帮老爷子也没有几个人是认识的,可是世情如此,他这位新侯爷也不得不恭敬著。
谁知在那几位长辈把侯府搅得乌烟瘴气的时候,突然猝死了好几位,都是吓死的,而且都是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因此便有流言说老侯爷见不得自己儿子被欺负,所以特意来收拾人了。
反正就他所知,他那位爹杀人还行,真要是装神弄鬼这样明显就是动脑子的活,估计是做不来的,他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渚,算了,有些事没有必要探究的。
这夜,当城中的灯火一点一点地消散,侯爷行走在街上才突然感受到那繁华下的清冷。
独自一人走到那棵挂著最多灵鹊灯的古树附近,满树的灵鹊灯像是繁星一样。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接近一步。
即使知道渚肯定在树上,他也是看不到的,可仍旧还是来到这里,来到这里执意等一个答案。
他在赌,赌渚会想通,纵使他也清楚想要渚明白的机会小之又小,可是万一渚会明白呢……
於是怀揣著这样微小的希望,他来到了这里,如果渚和他真有那麽一线的机会,那他就不会放弃,可是如果渚仍然没有想明白呢,那,自己就和今夜的那位女子成婚好了。
他在数著古树上一盏一盏的灵鹊灯,数了几遍总是数错,古树上的灵鹊灯已经开始一盏一盏地熄灭,灯光熄灭的速度也让他不再去数了,而是看著那棵古树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
直至古树的上的灵鹊灯只馀下那麽零星几盏,他依旧在固执地等待著,等待著渚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可以告诉渚,他喜欢他,无论他是精也好,是怪也好,他都认定了他,他……都要他……
直至天边的晨色已快露出鱼肚白,古树上的灵鹊灯已然全部熄灭,他才迈著已经变僵的双腿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那棵古树一眼……
灵鹊灯的灯光彷佛还在眼前,可是他也不会想到那竟是他与渚去过的最後一次灵鹊节,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把屋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那麽多的人围在屋内,好像他真的在下一刻就不行似的……不过时辰也快到了吧。
他躺在床榻上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看著手上那表示著苍老的纹路,这样苍老枯黄的手真不想让他见到啊,还有这样苍老的自己……
有多久没有见到渚了呢,好像自从自己一点一点地衰老後,就开始避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看来当初自己的那个赌输了还是输对了,如果真要到时让渚每日面对这样苍老的自己,那怎麽会舒服呢。
这样想著,至少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否则自己这时是要後悔死了吧。
况且渚好像也察觉到什麽一样,极少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渚也应该快回来了吧,自己已经把後事都交代了下去,如今也没有什麽可以挂心的了……
当他再度从沈眠中醒来,看到渚就在他的身边时,他一点也不惊讶,就像是许久之前在那片山林中见到渚一样,他还是那样说道:
“你来了……”
渚一直看著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这竟让他感到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