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光线暗下来,季阳那剩下的话语终归没有说出口。
他身为局中的棋子已然无法改变什麽,即便他适才在一时冲动下想要做些什麽,父亲与兄长那里也绝不会允许。
可是,他不甘!他不愿像个懦夫一样逃走!哪怕作为棋子被牺牲,他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些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季阳的不甘或许季家父子能够察觉到,但这时却也无暇顾及了,因为他们面临的是更加严峻的局势。
“父亲,请您暂时离开这里吧,只要您安然无恙,内阁那些人就不足为惧。”
季旬这时低声向季父说,看著季父仍旧不为所动,季旬心下也是焦急,双方的对峙在下一刻就有可能会让这座老宅成为战场,如今季阳被渚带走,已没有了後顾之忧,因此季父的安危更成了重中之重。
“季家,没有临阵脱逃的人。”季父斩钉截铁地说。
“父亲!”季旬著急说,“这不是什麽临阵脱逃的问题,而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季家的亲卫都在这里,难道要让他们白白把性命扔在这里吗?”季父的目光望向屋里屋外的亲卫,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也是他这麽多年培养出的精锐力量,一朝放弃,他终究是……舍不得。
“父亲,如果您有什麽闪失,那麽季家空有这些力量又有什麽用!”季旬明白父亲心中早已作出决断,只差将最後的那点犹豫抛弃而已,父亲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该做怎样的取舍,“父亲……”
正当季旬还要再说时,一声枪响将对峙局面打破,就在季旬急著要护卫季父转往安全的地方时,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
“真是丢脸,堂堂季家竟然被人打到门上!”
季旬闻声望去,如墨的长发散开在眼前,对於这位性情多变、一时难以断定是敌是友的祖先,季旬并无多少好感,兼之又听他这样说,脾气再好也控制不住地向这位祖先说:“好,我们都是不肖子孙,那麽还要麻烦您大显神威了。”
季旬说完这句话後便隐隐开始後悔,这时更是看到那位祖先的冷冷一瞥,把他之前周身的气势就那样被压制住了,季旬这时才发觉自己或许是看轻了这位祖先。
“难道你以为渚给予我的这些力量只是为了让我多存於世间一日吗?他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多拖些时候罢了。”
眉眼中的清冷更是彰显出他的冷淡,“渚,这次不过是拿我当一枚棋子罢了,为了││他选定的人。”清冷声音中蕴含的残酷尽显无疑。
季家父子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做出何种表态,只是面面相觑。
“带著季家的人离开这里吧,否则再迟一步就晚了。”漫不经心地说著无视生命的话语,那人的眉眼中俱是清冷的笑意。
季父在这一刻明白,这位祖先蔑视人命的态度比起自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季父制止了两个儿子将要说出口的言语,明明清楚自己在那位祖先的眼中恐怕一丝分量也无,仍旧向那个身影郑重鞠躬道:“一切就交付给您了。”
“走吧。”
随著那道人影略带冷淡的两字说出,由季家内部开始,季家的人员开始有秩序地透过老宅的暗道撤离。
季宅内部的动作自然也惊动到外面的人,在外围包围著季宅的士兵们见状想要冲入季宅内部时,遭到了最後撤离的季家亲卫的还击,枪声在季宅四周响起,周边的包围圈正一点一点缩小范围。
季家的亲卫不断後退到季宅当中,退入季宅中的亲卫们在这种生死关头,都没有对那道站在季宅中央颇显突兀的人影表现出丝毫诧异。
亲卫们在这时也有所死伤,而闯入季宅的士兵则在看到那道人影後,下意识地向他射击,但子弹却穿透那道人影,可即便是这样的异常,也没有让那些进攻的士兵们停顿下来。
偌大的季宅在顷刻间便成为战场,昔日豪华的宅邸一片狼藉,当固守在季家宅邸的亲卫伤亡愈加严重时,无论远近的亲卫们的耳边都响起了一道声音。
“都退下吧。”
即使亲卫们心中都清楚这道声音是由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发出的,但他们唯一听从的只有季家家主的命令,所以对於那道声音置若罔闻。
“全部退下!”
或许是因为亲卫们的不服从,那道声音中出现了恼怒的情绪,而同时那些闯入到季宅中的头几名士兵也在顷刻间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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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这样惨烈的景象,那些闯入的士兵也没有後退的举动,那道声音的主人看著那些快要冲到眼前的士兵,眼中利芒顿现,一道红光由他周身开始向四周蔓延。
凡是被卷入其中的人皆被这道红芒所吞噬,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尚未被红芒笼罩的士兵想要逃离,却发觉这红芒所笼罩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明明觉得可以逃离,但却在临近之时才发觉此红芒所到之处根本让人无从躲避。
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将整座宅邸内的人都束缚在原地,这一刻身处季宅中的人感觉如同身处鬼域,他们彷佛看到古代沙场中死亡的兵将们从鬼域缓缓爬出,那一双双腐烂的双手彷佛要将他们拖往地狱。
士兵们有不少人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这里,但尚未走出季家宅邸,他们便一点点地被那些犹如从鬼域中出来的将士所吞没,身躯被那些腐蚀的躯体逐渐同化,一道沦为腐肉……
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不断刺激著宅内士兵们的神经,但他们的遭遇却无法让外部的人所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