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所在的花海,彷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伸延长,直到季阳再也望不到尽头,而渚也只是对著季阳淡淡的微笑,就如同季阳每次回到家後,看到在等待他用餐时的微笑一样。被这样的微笑一时迷惑,季阳甚至忘了自己在下一刻应该要说些什麽。
渚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眸这时看起来就像是醇厚的红酒,让季阳不可自拔,就在季阳失神的瞬间,渚已经与他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季阳想追去,但渚却犹如一道轻风般飘到了远方。
“渚!”
季阳拔腿追去,只是在他堪堪追上渚的时候,却猛然停下脚步。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渚的身後浮现出来,即使季阳看不清那个身影的面容,但仍旧是有了一瞬间的失神,那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亲近之意,让季阳忘记了他想要说的话。
渚彷佛对於这个身影的出现一无所觉,只是看著季阳,彷佛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穿透他的灵魂。
“记住,我的命交给你了。”
这彷佛是要刻在心间的话语让季阳在下一秒失神,漫天的花海瞬间在他的眼前分崩离析,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将他与渚隔开,季阳无法再从那层花瓣的缝隙中看到渚的身影。
就在季阳的手想要穿透那层层的花瓣去触摸渚的时候,一切又归於黑暗。
“小阳?”
季旬的声音让季阳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这时他们早已到达季家老宅,已经迷迷糊糊睡了大概有十二个小时的季阳,终於被季旬叫起来用餐。
“大哥。”季阳揉了揉眼睛,神情间还是有点迷糊。
季旬看在眼中,压抑住了想要开口询问的话语,尽量让自己那往日严肃平板的语气能更多一点和颜悦色,“休息好了,就去用餐吧,或者在这里用餐也可以。”
“好。”
被季旬这样一说,季阳也感到他的肚子开始饿了,很痛快地就同意了,根本没有发现季旬那探究的目光。
稍後,当季阳用餐完毕,他才後知後觉地发现季旬并没有离开,他感到有些不对,便问:“大哥,还有事情吗?”
“季凡已经回来看你了,可那时你正在休息,而因为他另外有事在身,所以他只是匆匆来过就离开了,还有父亲……”季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父亲已经知道你回家了,只是他还暂时无法回来。”
“哦。”
季阳那不算完全清醒的脑袋一下子接收了这麽多的消息,暂时对於季旬的话语没有什麽反应,只是在沈默了一会儿後,说了一句季旬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我该回家了。”
“回家?”季旬先是一愣,然後便明白季阳说的“回家”是什麽,他勉强让自己的脸色不是那麽冷硬,季旬尽量以他自以为温和的口吻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到哪里?”
“我是说……”脑袋已经清醒大半的季阳,也明白自己刚才话语中的不当,一时没了声音。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著,你那个家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去打扫,你自己回去还要再折腾一遍,而且把你一个人放回去那里,我们也不放心。”
季旬以这些很快就能想到的理由来说服季阳,然後又加重了他的砝码,“你在这里的话,有些消息也可以很快地知道,相信你也听说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季阳一听,自然想到他在兰迪庄园时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新闻,心头不禁一颤,季旬看在眼中却并未追问什麽。
“那你先这里住下吧,有什麽需要可以告诉我。”季旬看著季阳心不在焉的样子,终於还是忍下了未尽的话语。
离开了季阳的房间,季旬的心中只觉得更加沈重,刚回到自己的书房中,原先被放置在房内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季旬口气有那麽一些不好,但知道对方不会介意,“小阳已经醒来了,我看他的状态还行,你要马上过来吗?……随你吧,不过,季凡,”季旬的口气中带了浓重的警告意味,“你不要在小阳面前乱说什麽。”
“我当然明白,不用你过多的叮嘱。”季凡这时正在他的家中收拾东西,他已经通知还在外面参加一个社交活动的妻子,他要在季家老宅中去待上一段时间的事情,“现在外面不是那麽平静,小阳刚从纳布斯回来,你看好他,别再让他被人拐跑了。”
“罗唆。”
季旬不耐烦地回答,季凡一说起这个更让他心烦了,那本来从纳布斯回来後就一直在压抑的情绪更加难以控制。
“怎麽了?”季凡敏感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在上次回家时只是看到自家弟弟看上去没有事,就赶紧回来收拾东西了,至於季旬在纳布斯那里发生什麽事他还没有来得及问。
“等你回来再说。”季旬现在实在没有什麽心情再说下去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
季旬合上了手机,眉宇间的忧色更甚。
兰迪庄园自从季阳离开後,就一直处在一种沈闷的气氛中,管家看著空荡荡的庄园,心里很是感慨季阳仍在的日子,即使那时发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但最起码这个庄园的主人总是会尽量回来的,如今……
就在管家的感慨刚刚落下,便得到庄园主人即将到达的消息,他连忙准备出迎,同时想著庄园中是否有疏漏的地方,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难得归家的安斯艾尔却满面的不快。
安斯艾尔在下车後那满面的沈郁,让人不敢再主动上前说些什麽,管家更是没有机会去问安斯艾尔的用餐时间,只能看著这位年轻的族长在进入书房之後就一直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