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公家为甲方的活动到底是不太一样,所到之处各种细节都考虑到位,林许本身就上手速度快,跟了没两天就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到后面几天的时候,带他的组长还放权给他让他写稿。稿子是有一定稿费奖金的,也弄不清是这位哥懒得动脑还是有意提拔,林许却是怀抱感恩之心勤勤恳恳地写了起来。最后一站是去一个扶持的红酒庄园项目,结果路上车子抛锚,等待新车还需要一会儿,路边刚好有卖烤红薯的老奶奶,活动的主办方是个体面人,上去直接包了一车红薯,分发给大家让众人等待时间岔个心慌。林许啃完红薯后还想要,便下车去摊子上取,走过去发现同行的好几家媒体在街边站着抽烟,还有些人再跟那个老奶奶聊天,林许取完本想走的时候听见了几声唏嘘。见他转身好奇的样子,这两天相熟的人凑过来悄悄告诉他:“这奶奶家里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儿女早夭,老汉打工的时候工伤,瘫在床上去年也走了,现在她就靠着这个过活。”现实版活着。林许向来心软,听完前因后果就绷不住了,看着面前的老人家,想说上几句体己话,蹲下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老太太倒是慈祥,看见林许的泪花子,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腿,摩挲两下,笑着说:“不哭,走了也好,也解脱了,躺到床上不能动难受得很呀。”但是说完仍旧没忍住,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心里头担心,他先我走了,去了那儿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惯。”是质朴无华的难过,是真情实感的担心,那一瞬间林许觉得像是被生活痛击,口中红薯的回甘也变得酸涩。生活无常,唯人心有常。☆、自从圣诞节之后,林许就沉迷于要还一个同等同类型的从天而降,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结束行程到家已经11点,林许回程没有给许垚提,进家门抬头看见许垚屋里的灯还亮着,把行李箱就地放下后悄悄摸过去,打算看许垚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房门推开看见那人正带着耳机对着电脑看视频,手里拎着本子和笔时不时记几句,林许进去的时候电脑画面正停留在一个黄胡子的外国老头拿着小棍指着跟自己等身的人体骨架。我要是能有这种学习精神就好了。林许暗自感慨一句后一把薅掉了对方的耳机,许垚被吓了一跳,惊恐在转身看到幺儿的脸时又瞬间换成了震惊和喜悦:“你回来啦!”说话间手已经熟门熟路挽住了对方。“嗯!”学着许垚的语调,林许笑眯眯地点头,然后打断对方的询问,决定先解决基本需求,“我饿了。”“想吃什么?”“酸汤面。”林许说完奖励般地在许垚面颊上落下一吻,到底是年纪小,亲完又觉得害羞,但面子不能少,撑着说了一句行李还在门口就落荒而逃。独留许垚一个人溺死在甜蜜的喜悦中升腾发酵。因为父母已经睡了,林许只是简单把行李箱挪去了衣帽间,打算等第二天白天再折腾。许垚的房间跟衣帽间是面对面,林许迟疑了一下,出门后又着魔般踏进了许垚的屋子,这间房子林许进来过无数次,但好像每次的心情都不太一样,进门躺进许垚的床里,动作熟悉地滚了两翻,踢腾的过程中踹倒了放在床尾的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地。这箱子放的是许垚原来学画画的东西,宝贝得不得了,林许原来想看被制止了好多次,现下被撞翻,林许忙调转方向,趴在床上去捡。捡到最后是一个装画的纸带子,因为拿错了方向,林许提起袋子的时候画便掉了出来,他小声不耐地“啧”了一下,但在看到拾起来的画的内容时,不禁怔住了。那一张张,画的全是他。是那次他专门坐了一下午让许垚画的,同样的内容,许垚却画了好多张,有的只是零星的线稿,有的已经打完了阴影,有一张甚至许垚都落了款。只是这些画,许垚都没有给过自己。林许正拿着画发呆的时候,听见许垚叫他出去吃面。把画原封不动放好,林许应声走出去。见到许垚把面盛在了一个大海碗里,碗沿上搭了双筷子,刚做出来的面,冒着热气,十足诱人。林许走到饭桌边,看了一眼,脚下一拐又去了趟厨房,出来的时候又拿了一双筷子,递给许垚:“一起。”把碗推到中间,没等许垚坐下,林许就吃了起来,像是饿极了,连吞好几口,才满足地冲对面坐着的许垚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