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杜季棠却睡不着。
刚出来的时候他跟着端王,住单间、用新被、床铺软和、吃得也不错,而现在的境况让他无法忍受。
要不是夏雨和换走了,今晚就得三个人一屋,这是啥待遇啊!
更糟糕的是,唐霁这名字是编的,目前在赈灾医生队伍里,连小和都比他有名气。用马甲不暴露真实身份,但他没资格坐诊,只能做些打杂的工作。
比方说,他天不亮就得起床,用裴锦做的消毒液将临时医所洒扫一遍;比方说,他得提早生火,人多的时候还得跟小和一起煎药。
卧底太遭罪了,杜季棠想念京都的奢靡生活。
他失眠,躺在床上来回烙饼,庞盏却睡得很沉。
杜季棠小声道:“庞兄弟,庞盏?”
庞盏并没回应,依然在熟睡。杜季棠轻手轻脚下床,小心挪到庞盏床边,又喊了一声,确认庞盏还在熟睡——杜季棠在房中洒了些粉末,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杜季棠将庞盏的小本本全拿了出来,再小心点亮油灯。
很好,其中一本还是“本年度送礼计划”,另一本果然是庞盏的“新药制作记录”。
杜季棠迫不及待地翻开,只写了一页,应该就是今晚用的方子。杜季棠仔细看了一遍,眼睛瞪得老大,这……倒底是个啥?
庞盏记录的药材有延年益寿的,有清热解毒的,有毒性不小的,甚至还有相克的药物,这么多东西杂糅在一起,究竟想做什么?
杜季棠看了半天,心里涌上疑惑,不应该啊,这种药物组合根本不合理啊!
他虽是毒医,但基本药理是通用的,庞盏写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哪怕他再自负,他也得承认裴锦有本事,人家能解毒,能做跟阎王爷抢人的丸药,是勉强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的。
所以这会儿,杜季棠的CPU有点儿不够用,究竟是裴锦乱用药,还是毒医所学有限,没能掌握真正的医学奥义?
他决定,继续观察。
天还没亮,大冤种杜季棠就起床洒扫。太特么冷了,也不敢穿得太好,那大氅睿王和裴锦能用,他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哪怕他显得很有家底,也不好披上这东西,人家太医院郑医官都只穿棉袍,“唐霁”是地方选送的无名小咖,穿大氅是想当显眼包吗?
愁死了,这没亮的天,冷酷的铁……
他苦哈哈地将院子扫完,林素问正好带着小和出来晨练。
两人边走边唠,“问哥,你八段锦还是五禽戏?”
“都行。”
“那就五禽戏,做完你教我打拳呗?”
“和,哥跟你讲,哥的拳法是跟介哥学的,打起来虎虎生风。”
小和昨晚已经听过“介哥”大名,乐得直蹦高,两人在院中站定开始晨练,杜季棠却只能回头扫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