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在凉州城举旗造反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让手下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
一方面,对于踏实工作的臣属们,顾旭从不吝啬提高他们的薪酬待遇。
毕竟要让马儿跑,就得先用草把它们喂饱。
总不能像天行帝那样,一边舍不得给官员们放俸禄,一边又放任他们去剥削百姓、谋取私利。
而另一方面,对于身边的骨干臣僚,他不仅要满足他们的物质需求,还得关注他们精神上的追求,以赢得他们自内心的拥戴。
对于像楚凤歌这样喜好人前显圣的,顾旭就给他写诗;
对于像李昀这样想要在修行上更上一层楼,并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顾旭便给他指点、给他机会;
对于像韩顺喜这样无根无基、只能依附他人而生存的宦官,顾旭则对他展示信任和重视;
而对于像赵嫣这种欺师灭祖的孽徒,顾旭……他只能在晚上多多卖力。
而萧琬珺,顾旭一直觉得,她是个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女人。
她不喜珠宝,不喜华服,也不好男色。
在这个女子普遍及笄之年便订婚的大荒世界里,她竟然单身至二十六岁。
而且,面对顾旭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她始终表现得淡定从容,既不会像寻常少女般躲闪羞怯,也不会像赵嫣那样毫不遮掩、贪婪热切地盯着他看。
令顾旭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柄朴素的折扇,扇面上题写着一句诗:“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或许认定这位前朝公主是个胸怀大志、直谅多闻之人,顾旭便学着前世历史上那些君王,与她推心置腹、倾诉衷肠,以对待名士的方式来对待她。
结果现在看来,他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
她那白皙沉静的脸上,怎么忽然泛起了红晕?
而且,她怎么还把自己的闺名都告诉他了?
他不禁想:自己身边如今有一个“嫣儿”,一个“琰儿”,两人的闺名音如此相似。
若是她们俩待在一起,有人在旁边口齿不那么清晰地喊一声,会不会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应答呢?
“原来如此。”顾旭笑了笑,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窘迫。
随后,两人重新在书桌的两边坐下。
萧琬珺再次拿起纸笔,继续修改着《清微妙诀》。
顾旭则看着她那专注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经过最近在“论道室”指点“紫府军”成员,顾旭深深地体会到,要把成千的道藏读懂读透,并将它们融会贯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像李昀这样悟性较强的修士,即使有顾旭手把手的指点,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才能从本质层面上理解一部武学身法。
而更多的修行者,终其一生也可能只掌握得了那么两三招武学,并且往往难以领悟到这些武学的精髓。
可是萧琬珺,她身为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却能熟记各类修行典籍,甚至还能协助他改进功法。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吗?
顾旭微微眯起眼睛。
随着他心念一动,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这些线条以萧琬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宛如一根根轻盈的飘带。
顾旭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他打算找个机会去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