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初,两人还在心平气和地交谈,认真地探讨着对修行法诀的不同理解。
但随着交流的深入,他们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听上去颇似生了争执。
萧琬珺说着说着,忽然站起身来,提起了毛笔,似乎想找个地方将自己的思路画出来。
顾旭见状,立刻体贴地挥了挥衣袖,在书房的空气中凭空变出了一道悬浮的光幕。只需伸出手指轻轻比画,就能在光幕上勾勒出图案或文字。
就这样,他们讨论了整整半个时辰,将整块光幕画得满满当当,几乎再也找不到一丝空白的缝隙。
这时,他们终于勉强达成了共识。
萧琬珺心头的波澜渐渐平息,情绪也恢复了冷静。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跟皇帝说话时,不仅昂挺胸,直视他的眼睛,而且言辞也有些过于激烈,一不小心还犯了几处忌讳。
她似乎仍然和过去一样。
一旦与人探讨起修行道法,便会完全沉浸在学识的世界里,全然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忽略了世俗的身份尊卑与礼仪秩序。
以前她身为大齐的公主,执掌世俗朝政,无人敢对她的态度提出意见。
但现在,她已是大夏的一名普通臣子,而坐在书桌背后的这位年轻人,便是她的君王。她还曾在他的面前,签下过永不背叛的大道契约。
他会介意她的不敬之举,对她治罪吗?
看着顾旭目光低垂、似在沉思的模样,她感到一丝紧张。
“琬珺先前一时激动,言行举止间若有冒犯陛下之处,还请陛下宽宏大量……”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屈膝跪下,恳请顾旭的宽恕。
她今日听从了顾旭上次的嘱咐,没有再使用布帛来裹胸。
因此,当她有较大动作幅度时,两只胖乎乎的白兔便在她的衣襟里欢快地蹦蹦跳跳。
她话未说完,顾旭的身影便忽然消失在原地,继而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下拜的举动。
“琬珺啊,你当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他笑了笑,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在求道的路上,我们都是同行者,不必拘泥于这些迂腐的礼节。
“我曾在书上看到先贤说过,‘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你今天能够直言不讳地指出我思路中的问题,坦诚地与我讨论,我其实是感到非常高兴的。
“在我看来,我们大夏修士修行界,就应该拥有这样的氛围,在真理面前,没有权威可言,哪怕是圣人强者、真君强者提出了错误的观点,也应该大胆地指出来。”
听到他的话,尤其是那句“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萧琬珺的心跳不觉间加了一瞬,同时注意到他用了“我”而不是“朕”作为自称。
只听见顾旭话语微顿,又接着说道:
“其实,在我还是沂水县驱魔司小吏的时候,就曾看到过你出的那张理论知识考核的墨卷。那时,我便想过,今生若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地方与你坐而论道,畅谈道法。
“可当初,你身为大齐公主,地位尊贵,而我身份低微,在朝中不过如蝼蚁一般,或许有生之年里,都难以实现这个愿望。
“没想到今天,这个梦想居然实现了。
“是吧,齐琰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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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