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指尖触到?了最后?一张图画。
丹青图卷上,烟年手持小扇,远望天际归雁,那群雁排成一行,正往北方飞去。
往日还在他身?边时?,她就时?常出神地盯着这些鸟儿看,似是羡慕它们自由无拘,飞过万里山川,去往她遥远的故乡。
他木然地、久久地凝视这画卷。
灯花爆开?,烛泪长流,她的背影寥落孤寂,仿佛一声跨越十?二年的叹息。铱驊
几度想烧了这画,又几度下不去手,叶叙川怔怔坐了许久,把画卷整齐收好,放回了画筒中。
他该留住她,对么?
可是,他终归还是……舍不得她痛苦。
次日,叶叙川没有来寻烟年,只让下人递话,说他另有要事要办,原本的一月后?出发改作?三月后?启程。
烟年怀疑叶叙川又想出了新鲜法子对付她,可她找不到?证据。
耐心观察数日,都没等到?叶叙川有所行动,烟年索性不想了,就当他良心发现,当真要放她走了罢。
三月时?光匆匆逝去,转眼暑气消散,西风送爽,团扇收入小箱,凄凄切切的秋虫取代?了热烈的夏蝉,栾叶黄透时?,到?达了约定的出发之期。
烟年借了叶叙川的银子,置办好珠珠路上用度,并向他强调,一到?了北周境内,她立刻找票号兑现银还他,一秒都不耽搁。
叶叙川听罢,坐在照夜白背上冷笑了一声,刻薄道:“她这段时?日吃穿用度,比之太后?也不逊色,你难道要一笔一笔赔给我?”
他最厌烦烟年和他算明账,好像她能藉此同?他彻底撇清关系似的。
烟年翻个白眼,心道你爱要不要,同?你客气客气罢了,你还当真了不成?
近日的叶叙川又变回了相?遇之初的模样,高傲刻薄,不可一世,路过的狗都要被他阴阳怪气地鄙视两眼。
说来也怪,人一旦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就显得格外高贵。
当他一脸淡漠,策马行于官道上时?,连烟年都不由得在心中喟叹:岁月待他可真是温柔,旁的男人年岁越大越是油腻寝陋,怎么他却依然俊美,甚至反而被岁月的杀猪刀雕琢得更为棱角分明。
连珠珠都中肯评价:“小姨夫真俊。”
又是小姨夫,定是叶叙川死性不改,连哄带骗让珠珠把称谓改了回来。
烟年想纠正一下,又觉得十?分幼稚,心道算了,就这样吧,她累了。
此番送烟年回北周,叶叙川并未大张旗鼓,甚至没有告知北周王廷,只是带上几个心腹侍卫,便轻装出发,前往沈州。
烟年觉得颇不对劲。
叶叙川身?居高位,想要他命的仇家如过江之鲫,这让他养成了行事谨慎的好习惯,平日出行,总是带浩浩荡荡一大群侍卫,这回怎么只点?了寥寥几人?不像他会做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