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一柄钢刀,仿佛能剖开她心脏似的。
“她若是你的骨肉,你待她断不会如此亲厚宠溺。”
烟年一愣,颇为意外。
可明明自己和珠珠是有几分?相?似的,姐姐当年怀胎时心情抑郁,珠珠从胎里就带了不足,身量小了些,认错了实?乃情理之中。
可叶叙川他居然……丝毫未曾怀疑过珠珠是她的骨肉。
他究竟有多了解她?
“医师探查过,你寒毒入骨,这?一生都无法做母亲,即使你不小心有了身孕,以你果决的性子,怕是当她还在腹中时,就要想尽办法堕了去。”
“况且,”他语气?中流露出微妙的嫌弃:“若这?胖丫头真是你我的孩子,不会到四岁半还大字不识。”
这?话正触烟年逆鳞。
心里的弦啪一下断了,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恶狠狠道:“放你的狗屁!珠珠不识字,是因为老娘没教她,你别以为天下就剩你一个聪明人,珠珠她比你聪明多了,假以时日,定是个大才女!”
叶叙川说话,一向质朴又正中要害,他摇头道:“莫要自欺欺人了,街边招牌,家中书册里到处是字,多看几眼也就会了,何需正襟危坐地学?”
烟年气?得?七窍生烟,毅然抛弃虚无缥缈的素质,指着叶叙川骂道:“姓叶的,你要不要脸,珠珠为什么早早没了娘,还不就是你害得?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
“对,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补偿你们?两人。”
“你还有脸认错!当时抱着老娘尸身哭,说什么送我回家,呸,演得?比唱戏的还深情,老娘还以为你真心悔过,心情一爽利,便把咱俩间的孽债一笔勾销了。谁知你本?性竟然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出走?三年,归来还是净做威逼利诱的勾当,冲我来也就罢了,珠珠她才四岁半,你也下得?去手?”
叶叙川微微一笑,长腿交叠,换了个舒服姿势,定定望着她道:“你说得?甚有道理,我的确畜生不如,可是不将她请来,你怎会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你以为把她带来了,我就甘心留在你身边了么!”
“至少你会像一面风筝一样,不管飞出多远,都会回到这?里。”
他道:“对你而言,有家人的地方才是故乡,珠珠把汴京当家,你就也会把这?里当作你的家。”
什么混账话!
烟年连头发丝都在发颤,气?到了极处,只恨不能把叶叙川掐死了事。
但她不敢赌。
她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身后有珠珠,乃至李大娘、翠梨、蒺藜,再不能如从前?那般,胡天胡地地发疯大闹。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字:“叶叙川,你这?个王八蛋。”
叶叙川颔首,想必颇为受用。
他轻描淡写安排道:“往后你住正院,整个叶府交予你打理,你把它拆了也好,重?修也罢,统统随你,若闲得?无聊,想出远门,只需告知我便可。”